齐月并未理会夜空中数百道警戒的人影,在院落上空缓缓落下。
白溪在院门口迎了上来,他并未多说什么,只紧紧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回了月院。
齐月进屋去沐浴洗漱了一番。
去除了那一身浓烈的酒气后,她仿若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不沾尘埃的清幽仙子。
白溪看着她眼底隐着的一丝冷寒,眉间不禁蹙起一抹担忧。
“小师弟,去布告天下,我静虚宗愿以百瓶六阶极品汤换白清安全回来,若是”
齐月眼中忽而浮起一层水雾,顿了顿,她强抑住了心头的痛意,继续道,
“若是白清遭遇不测,只要将他的尸完整带回,我静虚宗亦会付出o瓶六阶极品汤。”
白溪立即明白了她的暗意。
白清极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她之所以故意将人和尸的酬金分开,便是存着万一的渺茫希望,惧怕有人会故意混入搜寻队伍,给白清致命一击。
“好,我现在就下山去布悬赏令!”
白溪并未多问,转身便出了院子。
齐月咬着唇,心中的恨与怒再次攀升。
如清心宝丹、凝魂香之类的重宝,齐月并不敢吐露出来作为酬金,以免有人贪婪心大作,前去夺舍、操控白清的肉身,彻底断了他的生路,玷污他的神魂与肉身!
她垂眸思酌了一个时辰,忽听临西禀报道:
“主人,二长老求见。”
齐月强打起精神,轻声道:“请二长老进来。”
白廖亭很快迈步进来,他打量了一眼消瘦的徒儿,又瞥了一眼她腰间的骨铃铛,在她对面坐下。
齐月也打量了一眼师傅,白廖亭显然精心拾掇了下,一身青衣法袍,头束得整整齐齐,却难掩眼底的一抹疲色和身形的消瘦。
齐月以为白廖亭要说一箩筐的旧话。她竖起耳朵等了许久,师父却什么都没说,取出几碟灵果,又煮了壶茶,陪她静静地坐到了天明。
临别之际,白廖亭才道:
“阿月啊,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会站在你身后。”
齐月目送师父迈步离去。
师父特意来提醒她不要沉浸在悲痛中不可自拔,她身后还有一个宗门需要她统领,就算接下来是要玉石俱焚,也需要她先站起来!
除了知道白清再次叛出天道宗、逃往了断魂岭的消息外,师父并不知道白清被人围剿、剥骨、碎丹、弃若废品,更不知道白清为何一次次的叛离宗门。
师父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亏欠徒儿良多,他以为自己的徒儿钟情不悔,却不知她处处算计,终害死了他的至亲血脉!
齐月闭上眼,任痛苦与悔恨将她淹没。
不知何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圈住了她,耳边响起白溪的哽咽声:
“你的痛我都懂,我都懂”
齐月并未说话,埋在他肩头,任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许久后,齐月抹去眼泪,哑声问道:
“小角身在何处?”
“在蟒巢沉睡。”白溪轻声解释道,
“它触到突破瓶颈了,不敢贸然来打搅你,就待在蟒巢里慢慢吐纳,等你苏醒再去唤它。”
“嗯。”
齐月汲了汲鼻子,进屋去盛了一盆凉水,将脸浸入其中,让昏沉的脑子尽快清醒过来。
她擦干脸上的水渍,抬步出了屋子。
“小师弟,我静虚堂的近期交易如何?”
“订单减了八成,许多大商户受天道宗的施压,已宣布暂停与我静虚堂交易。”白溪道。
齐月冷笑一声,这是那位天道宗老祖在敲打她,警告她莫要轻举妄动。他们已经拿到圣山的密匙,自然不会再将她这个金丹小修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拿下德立区,沿碧溪镇建造可供四海修士短暂静修的重力阶和闭关室!另外,宣布出去,静虚宗将不会再与万州堂进行任何交易。”
白溪凝眸看了她一眼,点头道:
“好,我这就去办。”
待白溪离开,齐月唤来灵东,交给她一只锁灵盒,传音道:
“送去山下的夜华院,交给纪掌事,告诉他,齐氏血脉既已断绝,纪氏夜华的后人就该收回全部的祖产。记住,是全部祖产。”
灵东面色一震,忙道:“是。”
“要是白长老问起,就说我闭关了。”
齐月叮嘱了临西一声,进屋布下锁灵阵,吞汤静静修复体内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