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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用来看她的眼睛不能哭（第2页）

&esp;&esp;“因为我很快乐，这是你给我的快乐。我没有钱，只能拿手链给你当礼物。”少年的心意纯粹而热烈。

&esp;&esp;“礼物？”梨花微微歪了歪头，小小的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似乎对这个词有些陌生，又像是在思考它的定义，“这不叫礼物，这是交换。”

&esp;&esp;陈辞愣住了，“交换？”

&esp;&esp;“嗯。”梨花点头，“你给我手链，因为你快乐。我让你快乐，所以我得到了手链。这是交换。”

&esp;&esp;“交换？”陈辞更困惑了，“那怎么样才算是礼物？”

&esp;&esp;梨花看着他，那双能映出人心的黑眸里，第一次映出了陈辞困惑的脸。

&esp;&esp;她似乎也在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可最终也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不知道。”

&esp;&esp;这个回答让陈辞很意外，他以为这个看起来无所不知的小大人什么都懂。

&esp;&esp;少年被她独特的思维方式弄得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摇头，生怕她误解，“我不要交换。我只想送给你，就是礼物，没有别的意思。”

&esp;&esp;梨花又问：“为什么？”

&esp;&esp;陈辞深吸一口气，望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谢谢你陪着我。”

&esp;&esp;梨花沉默了几秒，睫毛安静地垂着，像停在眼睑上的蝶。

&esp;&esp;少年见她又恢复成那副淡漠的小模样，心里有点忐忑，忍不住小声问：“你……你是不是嫌弃它？”

&esp;&esp;梨花的目光再次落到手腕的红绳上，白玉坠子的光泽映在她黑亮的瞳孔里。

&esp;&esp;她看了几秒，诚实地回道：“有点。”

&esp;&esp;女孩似乎从不懂得掩饰感受。

&esp;&esp;陈辞的心像是被轻轻刺了一下，但看着梨花认真的表情，只叹了口气。他知道她并非恶意，只是实话实说。

&esp;&esp;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升起一股奇异的责任感，郑重地向她承诺道：“这个……这个是我家里人给我的周岁礼，很重要的。等我长大了，赚很多很多钱，我一定送你一个新的，比这个更好看、更贵重的礼物！”

&esp;&esp;梨花听着他的承诺，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依旧没什么波澜。

&esp;&esp;最终，她只是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轻轻地应了一声：“哦。”

&esp;&esp;这时，远处传来管家焦急的呼喊声：“少爷，少爷！小少爷！你们在哪？陈辞少爷——！”

&esp;&esp;陈辞顺着声音遥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瞬间欣喜不已。他拉起弟弟的手，又急切地回头看了一眼长椅上的女孩。

&esp;&esp;“我……我家人来了，我得走了。”陈辞匆匆说，“谢谢你！真的！我会记得的！等我长大了……”

&esp;&esp;管家已经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近前。

&esp;&esp;“快！快跟我走！”管家一把抱起熟睡的陈厌，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陈辞的手腕。

&esp;&esp;陈辞被拉着踉跄转身，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esp;&esp;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依旧独自坐在长椅上，小小的手腕上系着他那根红绳手链，白玉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esp;&esp;她微微低着头，看着手腕上那突兀的礼物。小小的身影在喧嚣的游乐场里，显得那么安静，又那么孤单。

&esp;&esp;他甚至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esp;&esp;那一眼，成了他对她最后的记忆。

&esp;&esp;那个春日午后，那个游乐园的长椅，那个安静得像洋娃娃、说话却总让他无言以对的女孩，连同手腕上那抹鲜艳的红绳，一起被封存在了记忆最深处，成了他后来无数个晦暗梦境里唯一的光亮和执念。

&esp;&esp;回忆的潮水轰然退去，镜子里，只剩下苍白狼狈的青年。

&esp;&esp;“啪嗒。”

&esp;&esp;又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陶瓷洗手盆边缘，碎成细小的水花。

&esp;&esp;“为什么……要哭……”

&esp;&esp;他对着镜中那个泪流满面的自己，喃喃自语，像是在重复当年长椅上那个女孩问他的话。

&esp;&esp;因为梨花不记得他了。

&esp;&esp;因为那个关于“新的、更好看的礼物”的承诺，只有他一个人可笑地记得。

&esp;&esp;因为他不再是那个能轻易送出礼物的小少爷，而是挣扎在泥泞里，连靠近她都没有资格的侍应生。

&esp;&esp;因为害怕自己倾覆的命运，配不上记忆中那个安静美好的影子。

&esp;&esp;因为他用来看她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无用又廉价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