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2章
“他们一个个的上赶着去王府探望,生怕落于人后,被问责不关心伯父,你看兄弟几个其实和我想的都一样,不然他们急什么?”胤礽失落消沉地坐着,嗤笑道,“可人家悠哉悠哉往后宫去了,去他永和宫的温柔乡。。。。。。”
“皇阿玛已经半个月没歇着了。”太子妃猛地打断了丈夫的话,神情严肃地说,“不止半个月,从畅春园回来,只有中秋进了后宫,这些日子甚至没有嫔御到乾清宫伺候,乾清宫的灯火每晚几时灭的,你看不见,因为你睡着了。”
胤礽恼怒妻子不站在他这一边,可这番话下,他毫无反驳呵斥的底气。
太子妃含泪道:“这到底又怎么了,夏日以来不都好好的吗,索额图的事之后,皇阿玛日日将你带在身边,还不够为你撑腰吗?胤礽,皇阿玛问你有没有派人探望伯父,不就是碰上事了,话赶话的一句吗,怎么就不信任你,怎么就小看了你呢,胤礽,没那么复杂。”
“可我、可我。。。。。。”胤礽痛苦地闭上眼,紧紧攒着拳头,许久才道,“我不喜欢他把我日日拴在身边,我不想每天睁眼都看见他,你不会明白,世上没有人能明白我的痛苦。为何我生来就要做太子,就算他对皇额娘情深意重,就算他在乎我这个嫡子,可他有没有问过我,这二十七年,我可曾有过一日真正的快活。”
“胤礽。。。。。。”
“他把我带在身边,你说是为我撑腰,这是为我撑腰吗,难道不是他在做给朝臣看?他只要他想要的结果,而无视一整个夏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我生怕说错一句话,每一天都活得生不如死。”
在畅春园随居那些日子,太子妃自身虽不至于活成胤礽说的这般辛苦,可胤礽的不自由她都看在眼里。
这一个夏天,胤礽几乎日日都跟在皇阿玛身边,处理朝政、念诗下棋、游园散步,旁人眼里父慈子孝的天伦,对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壮男子而言,委实有些过了。
可太子妃能理解皇阿玛的用意,无非是为了索额图致仕,想要给太子撑腰,想要平息朝野间对于东宫地位不保的议论和传言,胤礽痛苦,难道皇阿玛就真那么愿意时时刻刻和儿子在一起?
无非是为了稳固朝纲,无非是为了江山社稷,短暂的一个夏天,在皇阿玛几十年的帝王生涯里不值一提,而过去的几十年里,身为皇帝忍耐下的辛苦乃至屈辱,又有谁能与他分担。
在胤礽眼里,所有的困苦都是在折磨他这个“人”,而他忘了,身为太子储君,他本该和皇阿玛一起,为了国家朝廷而忍天下所不能忍。
太子不能忍,是错,可胤礽不能忍,他没有错。
太子妃冷静下来,来到丈夫面前,屈膝蹲下,扶着他的膝头,仰视着悲伤痛苦的人,温和地说:“往后皇阿玛若再要我们一起去畅春园、去瀛台,我来拒绝,我去向皇阿玛说不,而若有南巡东巡的机会,我也去向皇阿玛请旨,让皇阿玛带上我们带上弘晳,好不好。”
眼泪滴落在太子妃的手背上,她抬手为丈夫擦去泪水,说道:“胤礽,我理解你,我能理解你。”
胤礽的脑袋重重落在妻子的肩头,直哭得浑身打颤:“我对不起皇阿玛,对不起皇阿玛。。。。。。”
隔天正午,皇帝从永和宫回到乾清宫,梁总管刚给皇上放下一碗茶,觐见的大臣就揣着奏折来了。
之后忙忙碌碌,一切与平日无异,傍晚时分,后宫传来消息,三阿哥刚给荣妃娘娘传话,三福晋要生了。
又要有一个孙儿来到这世上,皇帝才从奏折堆里抬起头,吩咐梁总管:“告诉荣妃,不论生男生女,一应赏赐皆丰厚些,她照着心思办,以朕的名义赏下去就好。”
梁总管领命,退出大殿,就要往东六宫去,却迎面遇见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忙上前询问小主子们,这会儿来乾清宫做什么。
胤禵大方地说:“我们在理藩院的差事做完了,来向皇阿玛复命,我和十三哥还写了折子呢,不过我们不是大臣,不能从朝房递上去,就打算亲自来给皇阿玛看。”
胤祥问:“这会儿可有大臣觐见?”
梁总管说:“今日的腰牌都发完了,大臣们已经退下,但皇上还有好些奏折要批阅,且忙着呢。”
哥俩彼此看了看,似乎犹豫要不要去,胤禵说:“本想托四哥递给皇阿玛,可四哥今日没进宫,说是明日也不进宫,就自己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