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的指尖划过镶金的画框,孩童时期的记忆忽明忽暗。他并非乔治先生那样的艺术鉴赏家,不能在这些画作面前道出含义,看不出画作中包含着流淌的磅礴生命力。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大厅,踏着昂贵木材制作的楼梯,最终他来到杂货间的门前,推开那扇嘎吱嘎吱作响的木门,霉味带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角落中他找到了,管家口中被乔治先生嫌弃的老旧艺术品,也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兵器。
那是一把雕花的长剑。
卡尔指尖拂过剑刃,损坏程度并不大,他轻笑。随后再次抽出一旁的短剑,这是留给陈泽明防身的,随后他回到房间里。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卡尔说。
陈泽明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上等丝绸制作的棉被将他牢牢盖住,鹅绒填充的枕头托着他的脑袋,软的让人慌。这是头一次被旧时代的奢侈包裹,比起家里做工一般的枕头被子,以及学院那里堪比酒店做工的床上用品,就在此刻,都成了褪色的旧梦。
当然,如果他头上不顶着这沉甸甸的假的话。
此时他手中紧握着匕,上面的冷意即使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这是卡尔的方法。让自己戴上假充当简夫人,而乔治先生则是用几块鹅绒枕头代替,卡尔则蛰伏在阴暗的角落里。身上丝绸睡衣拂过皮肤,这触感简直刺痒难耐。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是被困于金色牢笼的公主,等待着凶手身份的敌国王子的宠幸,但当他出现时,自己的匕就如同锋利的牙齿,保护着较强的自尊心。
他立刻打消这个恶心的念头,此时的处境简直难受的很。要是安格斯此刻撞见,一定会笑到满地打滚,随后借机拍摄,再敲诈着自己的黑卡,又或者张贴在学院头条,让自己的知名度以别致的方法霸榜。
伦敦的天空坠入浓稠的墨汁中,铅灰色的雾气在泰晤士河上漫着。凌晨的钟声已经消散在这片迷雾深处,整座别墅如同沉睡的巨人,窗户和铁门紧紧关闭,连一丝烛火的微光都不曾出现。窗棂间凝集的水珠悄然流下,滴入湿润的泥土。
雾气依旧,一个黑影沿着潮湿的墙根缓步移动。洁白的月光在穿透着这片雾霭时,褪变成病态的幽白,将这身影拉扯扭曲。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一只手中握着武器,但将武器紧贴身体,遮住着带有寒意的锋芒。另一只手却十分黢黑,指甲缝里布满不知名黑色物体。他每走一步,鞋底与砂石摩擦出“沙沙”的声音,就像裹着粗布的钝刀,在夜晚的寂静中挑拨着神经。
他试着去打开窗户,但原封不动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随后开始摸索着,手中推动的动作迟缓又机械,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时间还很充裕,总有一扇窗是未上锁的吧。最终,指尖触动某扇未上锁的窗户时,他等到了。嘴角露出不自然的弧度,露出几颗泛黄的牙齿。
在这片安静中,窗轴出了“吱吱”的轻响。黑影抖了抖鞋子上的泥土,随后顺着缝隙钻入别墅中,只留下窗棂那点点水渍。
身影游荡在空阔的走廊,凭借着月光摸索着。虽然不熟悉别墅的布局,但早在前几天已经通过远处观察过,大致位置还是能推断出来。几分钟后,他停在一扇大门前。
门把手轻轻扭动,似一声哀叹。
月光淌过上等丝绸制作的窗帘,在木制衣橱下凝成霜痕,桌上杯中红酒还映着被乌云遮盖的半轮新月,角落里摆着姿势怪异的雕像。这番布局想必就是乔治的房间,那身影瞥见床上的两人。
身影静悄悄地来到乔治身边,隐于手中的寒光初现,月光为凶器镀上冷色,高高举起它,手腕间的力道蓄满。
他很相信自己的力量,因为在这把武器下已经沾染了一个人的鲜血了。虽然有个女人逃跑了,但那时的自己已经筋疲力竭,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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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舞武器猛击,迎接而来的不是飞洒的鲜血以及痛苦的哀嚎,而是洁白的鹅绒。
他有些错愕,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他察觉到了,旁边的女人动了。
当那顶假脱落,露出一个男性面孔,他手中的匕划过被子,随即刺向自己,好在自己反应过来,即使闪避,但依旧划伤了手臂。
四目相对,那身影立即抄起铲子拍向陈泽明,陈泽明被迫用匕格挡。
“卡尔会长!”陈泽明呼喊着。
那身影听不懂那是什么异国语言,但他的余光中,那角落里姿势怪异的雕像竟然活过来了,长剑的锋芒逐渐显露,宛如他先前行走在走廊上,借着微弱月光瞥见的那一幅中世纪骑士画像,栩栩如生。
“真是见鬼了?”他暗自思忖。但转瞬间又是自嘲,自己冒充着死者的身份,以鬼魂的形象杀人何尝不是闹鬼呢?
此时,两人的武器相碰,出清脆的声响。不远处的房间,管家听到了,但并未贸然出去,卡尔嘱咐过他只需要保障乔治夫妇的安全,凶手由他和他的助手解决。
卡尔身姿矫健,如同一只蓄势待的猎豹,锐利而又沉稳的眼神,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仅仅只有月光的照射,但这限制不了他。反观凶手,虽然手持铁铲,试图格挡掉攻击,但心里有些慌乱,每一次防御都有些仓促和勉强。
卡尔手中的长剑灵动得似蛇般,轻盈又迅,在这片房间里划出一道道白光。攻势逐渐变猛,剑刃所到之处,都会伴随着衣物被划伤的声响,以及衣物下那点鲜血渗出,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凶手拼尽全力地挥动铁铲,想要击退卡尔,然而他的力量虽大,但毫无章法。在卡尔经过奥奇学院的专业授课面前,显得徒劳无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凶手有些劳累,因为卡尔的攻势节奏十分紧凑,他好几次巧妙地避开自己的铁铲,精准地在身上划开较长的伤口,渐渐的,每一次挥舞铁铲都感觉越沉重,攻势丝毫不减,防御的破绽也开始变大。而卡尔依旧游刃有余,将凶手步步紧逼,最终那把剑刃抵住了凶手的喉结。卡尔并未直接处决凶手,但凶手已经伤痕累累,无力应战。
这场对决无疑是卡尔单方面的碾压。
“陈泽明,火。”卡尔喘着气说。
陈泽明点燃烛火来到他身边,随后凶手的面孔展现在两人面前。
“达米安?”卡尔说。
凶手也看清了两人的脸庞,是昨天来调查的警员和他的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