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沙深处缩了缩,裹紧身上披着的他的运动外套,布料上还留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混着窗外的雨气,让人莫名安心。刚才换床单时,他非要把自己的外套塞给我,说“沙上凉”,此刻果然派上了用场。
该怎么跟铮哥请假呢,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
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第三节课刚下课,同学们应该都在教室休息。手指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最终停在“孙梦”的名字上,深吸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肖静?你在哪里呀!”电话接通的瞬间,孙梦的声音带着点刚从题海里抬起头的茫然,随即立刻清亮起来,“你没事了吧?”
“孙梦。”我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我……”
“我给你跟老师请假了,”她抢在我前面开口,语气轻快,“说你烧了,下午得在寝室休息,老师让你多喝水,别玩手机。”
心头一热,中午那阵疯魔的愧疚感突然涌上来,酸得人眼眶涩。
我攥紧手机,指腹把塑料壳捏出浅浅的印子,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孙梦,谢谢你……还有,中午的事,对不起。”
“哎呀,提那干嘛。”她在电话那头笑出声,声音脆生生的,像咬碎了颗冰糖,带着点图书馆里阳光晒过的书卷气,“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别忘了,我可是看遍了全网言情小说的女人,”她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过来人的“循循善诱”,“所以啊,肖静,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是吧!想开点!”
“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啊……”我又气又笑,鼻尖却莫名一酸。中午掐她脖子时那股狰狞的狠劲,和此刻她轻描淡写的开解,像冰与火撞在一起,烫得人心里颤。
“装的都是真理!”她理直气壮,尾音带着点翻书时的沙沙声,“你看那本《雨季不再来》里写的,为不值得的人闹脾气,是最亏本的买卖!”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被她逗得笑出了声,心里那点最后残留的别扭也散了,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帮我找下张老师!”
“张老师?”孙梦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你找他干嘛?我刚从走廊过,没看见他啊,又不知道他在哪晃悠。”
“现在下雨呢,他肯定在办公室躲清闲。”我笃定地说,指尖在手机背面敲了敲,“你就去趟办公室,跟他说我生病了,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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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孙梦在那头应了声,突然又想起什么,语气里带着点促狭的好奇,“你现在在哪里啊!刚才问你还不说。”
我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想起中午那阵混乱,可不就是她在电话里急吼吼让王少赶过来的吗?脸颊微微烫,语气却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嗔怪:“我……我在王少家里还能在哪里?”我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调子,“不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嘛!”
“你看我对你多好!”孙梦的声音突然拔尖,背景里传来她踩过水洼的“啪嗒”声,“你说说你,撞见那渣男在体育馆跟别人卿卿我我,气得当场就吐了血,我还能找谁?”她的语气里裹着冰碴子,“比起那个杨可安——看见你冲出体育馆连头都没回,还在跟那赵诗雅笑!谁更关心你?所以我不找王少来,找谁啊!”
“说的也是……”我对着听筒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的裂缝,塑料碎屑卡在指甲缝里,有点硌人。
体育馆里那幕又像潮水般涌上来——杨可安低头时,梢扫过赵诗雅的脸颊,她笑着捶他胳膊,那亲昵的模样,像根针反复扎在心上。
“可不是嘛!”孙梦在那头恨铁不成钢,背景里传来她跟张老师打招呼的声音,“你想想,每次都是谁更关心你,更在乎你,你自己说?”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我被她问得脸颊烫,语气里带着点被戳中心事的慌乱,“你快去跟张老师说吧,别让他等急了。”
“知道知道,希望你是真知道!”她在那头哼了一声,语气却软了些,“行了,不说了,我去跟张老师说明情况了!记得按时吃饭,别老啃糖!”
“知道啦!”我对着手机应道,挂电话时指尖还在烫。
王少不知什么时候端了盘切好的苹果过来,见我挂了电话,把果盘往茶几上一放,挑了块最大的递到我嘴边:“想通了?”
“想通什么?”我张嘴咬住苹果,清脆的汁水在嘴里炸开,带着点微酸的甜,像极了此刻心里的滋味。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指腹穿过丝时带着点温热的触感,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把我额前的碎都捋到耳后。
窗外的雨又停了,阳光正从云层里漏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我嚼着苹果,看着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突然福至心灵,咽下嘴里的果肉,认真地点了点头:“想通了。”
他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漾开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糖:“想通什么了?”
“想通了杨可安就是个混蛋。”我拿起一块苹果塞进他嘴里,语气笃定得像在宣判,“也想通了……”我顿了顿,看着他被苹果塞得鼓鼓的腮帮子,像只偷吃到食的小仓鼠,忍不住笑出声,“也想通了,有些人比苹果还甜。”
他嘴里的苹果还没咽下去,闻言猛地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雨后初晴的天空,连带着耳尖都泛起浅红。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突然伸手,把我往他怀里带了带,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我。
“那……”他的声音有点含糊,带着苹果的清甜,嘴角还沾着点果肉碎屑,“以后多看看甜的人,好不好?”
“咦……老王,肉麻死了。”我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指尖触到他校服外套下温热的脊背,故意皱着眉往旁边挪了挪,“以后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别说出来,听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被我推得往后仰了仰,却顺势抓住我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的蜜糖:“可我不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额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故意的坏笑,“万一你又跑去看那个不甜的……”
“呸呸呸!”我赶紧打断他,另一只手抓起沙上的抱枕往他脸上捂,“谁要看那个混蛋!我现在看见他就烦!”
抱枕被他牢牢按住,他的指腹擦过我手背,带着点痒意。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能看到他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得意,像只刚偷吃到鸡的狐狸。
“那就是看我了?”他得寸进尺,伸手挠我胳肢窝,“看我看我,我甜不甜?”
“别闹!”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腰腹的痒意顺着神经窜遍全身,在沙上蜷成一团想躲开,后背却抵着他结实的胸膛,被他双臂牢牢箍在怀里,挣得越凶,他抱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