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小便男招呼,又有个贼眉鼠眼的凑哄道:“谁说没有,我也正憋着尿咧!”
说着果然凑了过来,也冲那陶缸里便溺一回。
被一屋子人看着,也不知此人是激动还是尴尬,一个哆嗦,有些没有对准口子,洒出些尿渍来,一不留神,竟是浇到了边上扶缸的一人身上。
扶缸那人欲要撂手,早已晚了,连鞋子带袍子,被淋了半道腌臜水。
凭空给尿了半身,此人自然不肯忍,立时破口大骂。
尿歪那人本还有些觉得有些丢脸,眼下挨骂,怒气顿起,也顾不上丢脸,立刻跟着对骂起来。
眼见厨房里头吵闹不休,旁人才忙上前劝架。
这个道:“别吵吵,别吵吵,都是自己人!”
被尿那人却是怒道:“谁跟他自己人,连泡尿都撒不准!那货生得怕是歪的吧?软小货!日后你也别往倚红楼跑了,左右都不中用的!”
哪个男的禁得起这么骂?
尿歪那个勃然大怒,回骂道:“老子不睡倚红楼的姐儿,老子睡你得了罢?再歪也能教你哇哇叫!你趴着,老子这就来!”
说着把袖子一撩,就要上前。
挨这一句,又给这样动作,当真无人能忍。
被尿那人气得青筋涨起,猛地攥着拳头上前,朝着对面那人脸上就是一拳。
他动作乃是暴起,旁人毫无防备,对面那人撩袖子也只是摆个空架子,正等人来劝,挨了这一拳,嘴里全是铁锈味,嘴巴、牙齿火辣辣疼,眼前金星直冒,却是顾不得旁的,恨恨然叫骂道:“你敢打老子?老虎不威,你当我是病猫了是吧??”
说着也上前扭打起来。
一屋子人,哪个料到事情会如此展,却是慌忙上前把人拉开,又死劝了一回,最后道:“要打回去打,小心闹大了,误了事,押司怪罪下来,你去赔罪??”
两人浑身狼狈,互相骂骂咧咧几句,到底还是偃旗息鼓了。
众人这才忙收拾场面,把踢翻的凳子椅子、瓢子锅盖什么的扶正,随便归置了两下,转去把陶缸捡了捡。
等摆缸时候,因那两个本就不是什么干净人,又便又痰的,那缸中少不得一股浓浓骚臭味。
小便男也晓得这味道明显,忙招呼另一人,两个把陶缸里头腌臜倒了,随便过了一道水,又取了浊酒来往里头倒了一碗。
其余人看着他两个行事,个个偷笑,等到大饼回来,俱都装作什么都没有生。
甚至那小便男还主动上前回话道:“陶缸已是都洗过了,刘小儿,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大饼虽听出他称呼里头十分怠慢,因知自己年龄小,资历浅,也不想在这小节上生事,只一本正经道:“待我看看!”
他做事仔细,果然上前逐个探手检查,查完一个,就把那查过的缸挪到一边。
才探了大小缸各几口,其余几人见态势不对,互相对了个眼色。
当中一人上前打岔道:“小刘师傅,这宋小娘子说要我们削莴笋,莴笋在哪里?不如先摆进来,我们一边做事,你一边检查吧,不要浪费时间!”
又有人问道:“那莴笋要怎的削?是不是把皮削了就得了?”
还有人道:“我这慈悲手,连蚂蚁都没捏死过一只,从没碰过什么刀啊斧啊的,今次头一回削,削不好怎么办——刘小儿,你不会给宋小娘子告状吧?”
“赶紧的,再晚些,我们可要回去了!”
一群人嬉皮笑脸。
大饼从前虽也没少给上头公厨打骂,却是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对上许多人。
此时被这群人连巧带打,有扮红脸的,有扮白脸的,他到底年纪小,经事不够,多少有些被打乱了阵脚,忙拎了小刀并刨子带头出去道:“跟我来外头,我教你们怎么削皮!”
而趁着大饼先出去的这个当口,屋子里那小便男忙伙同另一人,忙把那口脏缸挪进了大饼先前检查过的那一堆缸里,猥猥琐琐笑着跟了出去。
两人走得最慢,刚到外头,就听得有人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