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富人区,夜色如墨,海风咸湿地拂过黑曜石般的窗。
别墅里,电子壁炉投出的幽蓝火光,在墙壁上悄然跃动。
少年的指尖颤了一下———
那是一双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骨节暴突,皮肤之下隐约蠕动着蜈蚣般的疤痕,如诅咒般纠缠其上。
他蜷在沙深处,身上裹着一件洗得白的连帽卫衣。
眼神却像瘾君子盯着针管一样,死死锁住手中那块闪烁的平板———
“西蒙死了……赌博小队全灭?就算身体异变也没躲过?”
少年低喃,
“哈?才不到一天?这么快就成尸体了?”
他嗤笑出声,声音干涩刺耳,像砂纸刮过铁片。
“现在只剩我们【毒品小队】一个排的上号的小队了吧……”
“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少年往后一仰,瘦削的后脑勺磕上沙背,蓝光打在他凹陷的眼窝里,那张脸顿时像被溺水的幽灵掀起一角,显露出阴鸷、病态又近乎诡谲的轮廓:
“【热情】的人……已经要登岛了?我们的boss波尔沛……找了盟友?”
“盟友只要一具尸体?条件里居然没有职位、没有金钱,只有——【热情】前任boss迪亚波罗的遗体?”
他猛地坐起———
“要那家伙的尸体做什么?”
少年自言自语,
“不对,那称不上尸体,他那种灵魂四分五裂、意识反复重启的东西……根本不配叫‘死’。他是永远的求死不能、求生不得……比地狱还难熬。”
少年慢慢站起身,
“就算是能让人复活的替身,也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死透。”
“而且……现在这种时候加入?处刑小队刚刚死光,赌博组也被打成狗,还有谁蠢到去跟【沉默】的人结盟?”
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挲的轻响。
白老者科加奇坐在古董皮椅上,膝上枕着一名雪白的少女。
她的皮肤薄得近乎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好像玉石一般,但是又没有玉石牢不可破的那样的光泽。
“要对波尔沛有信心,卡塔里奥。”
老者的声音像陈年的威士忌,低沉而醇厚。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少女银丝般的长,动作温柔。
“但是科加奇先生,这也太他妈离谱了……”
卡塔咬着指甲,眼神阴鸷,
“在现在这种情况敢和【沉默】联盟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恶魔———不惧生死,喜欢混乱的恶魔。”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
雨点砸在玻璃上,霹雳啪啦的像豆子打在平底锅上。
科加奇笑了,皱纹堆在了一起,像老树皮一样:
“疯子又如何?恶魔又如何?我们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是非对错于我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
“这件事……队长知道吗?”
科加奇抬眼问道,厚重的声音平静如水,但目光却不同他身上的暮气,锐利得像刀。
“有必要告诉他吗?或者我换句话说——他真的会在乎吗?”
卡塔里奥嗤的一声笑出来,笑声带着一种压不住的嘲讽和厌烦:
“呵,波尔沛原来他自己就是我们【毒品小队】的队长。他一走,本来就该由您来接手。”
“可我们现在的天降队长?一个沉默寡言、天天健身、像块石头一样不开口的肌肉怪胎?说不定连替身都没有!”
“现在连这种精神病都能进【沉默】,我们这组织……真是越来越像个笑话了。”
“彭——”
门被推开了。
一股湿热的水汽顿时涌入房间,像澡堂子的门突然打开。
门口站着一个魁梧的男人———
他赤裸上身,胸膛宽阔,肌肉像一块块切割清晰的岩石,仍在微微冒着热气,仿佛从蒸锅里走出来。
背部肌肉异常夸张,居然在肩胛骨附近盘旋出类似小翅膀的弧线,仿佛随时能一跃而起。
他一句话没说,目光没有看向屋内任何一人,只是径直走到桌边,拎起一大桶蛋白粉,拧开盖子,仰头就是一口干咽。
然后,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转身离开,连脚步声都稳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