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虎符入手冰凉,硬生生烙进白袍小将心口处滚烫的血肉里,激得他浑身一震,牙关里迸出的字句都带着铁腥气:
“周都督……当年你是为镇江东气运……而被诸葛村夫气死”
话音未落,虎符上那“建安七年,周公瑾赠士威彦”一行滚烫的铭文,灼得他神魂欲裂!
赤壁的冲天烈焰,长江的森森鬼域,连同周瑜临终前深不见底的眼神,全都在这一瞬间,混着佛光的慈悲与孽蛟的暴戾,狠狠砸进了他的天灵盖!
“今日……便以这孽蛟为柴……重燃您赤壁的火种!!!”
话音刚落,他那只攥着虎符的手,竟不再是与魔蛟对抗的挣扎模样,反而像是攥紧了祭奠故人的最后一炷香,带着同归于尽的平静,猛地向内一按!
“嗤——!”
青铜符纹瞬间陷进了皮肉!一股混杂着刺目金光与妖异赤芒的狂飙,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地脉烈火,“轰”地一声,从他眼耳口鼻乃至周身穴窍喷薄而出!
整座佛窟仿佛化作了巨大的熔炉!
四壁上,那些方才扭动扑击的金红符文锁链,被这股沛然巨力猛地抽扯回来!
“哗啦啦”一阵刺耳金铁交鸣,瞬间倒卷而回!
一半的符文锁链死死缠在白袍小将那不断变幻、时而人形时而蛟的躯干四肢上,符文流转,勒进血肉,金光赤焰在他身体上交相映照,仿佛在祭炼一尊即将出炉的大丹;
另一半则呼啸汇聚,化作一道混着梵音禅唱与凶兽厉啸的金红怒龙!
这龙形劲气非常强大,完全可以无视岩石阻隔,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生生将阻挡的洞壁撞开一个更大的豁口,裹挟着佛门的庄严与孽蛟临死前的滔天怨毒,悍然冲出!
洞外江面上,九具刚刚爬起、浑身挂着腥臭黑水、正欲再扑的蛇尾尸傀,动作骤然僵住!
那道自洞窟冲出的金红怒龙,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洞穿声如同闷雷连响九次!
九具尸傀的胸膛,在那凝聚了佛骨之辉与魔蛟戾气的洪流面前,如同朽木般,被同时贯穿!只需要oooo秒就被绞得粉碎!
崩!崩!崩!崩!……!
紧缠在它们心脉处、绷得笔直直指建邺血云的九条妖异血弦,应声寸寸绷断!
那断裂的脆响,宛如魔筝断了最粗的那根主弦!
“嗷————!!!”
一声无法形容的凄厉嚎叫,猛地从建邺城头那片翻涌的血云最深处炸开!声音出了听觉的极限,带着龙威的绝望和末路的惊怖,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骨头缝里!
建邺上空的血云疯狂涌动、扭曲!
一道蜿蜒如太古山峦、凝实如血玉的巨大龙形魔影,竟被那金红怒龙延伸而出的“锁链”死死缠住咽喉、缚住四爪!
只有建邺那头血蛟,仿佛是江水里被钓住的孽龙,任凭如何翻滚搅动、喷吐着污血般的黑气魔炎,都无法挣脱那源自同根却又被点燃成净世之火的佛魔枷锁!
庞大的、几乎遮盖了小半边天穹的血色蛟龙魔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伟力拖拽着,挣扎着,嘶吼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狠狠撞向血浪滔天的江心漩涡!
那漩涡仿佛化作了吞噬真龙的归墟,轰然收束!
“江东……江东的气运……真龙……我的……不——!!!”
血蛟没入江心的最后一刻,那断断续续、饱含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嘶吼碎片,如果体内真气很强能清晰感觉这是孙权最后的诅咒,还在这片被玷污的江天上空回荡。
“噗通——!”
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是死寂。绝对的死寂。
那沸腾翻滚、饱含污血和残肢的可怕漩涡,骤然平息,
只余下大块暗红色的残渣漂浮其上,浮尸数万,缓缓沉浮,连天上的血云都黯淡了几分。
窟内,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间或夹杂一两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虎符烧灼血肉的味道混着焦糊血腥气,弥漫开来,压过了方才的硝石与恶臭。
孙尚香半跪于地,身子剧烈一颤,不是因为白袍那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是右臂传来的撕裂剧痛!
那根穿过手臂、将她钉在原地的银枪枪杆,终于承受不住主人紧绷到极致又骤然松懈的身体重量,“嘎吱”一声微响,枪柄似乎向下滑了一丝!
就这么一丝,带来的痛楚却足以让她眼前猛地黑!额角瞬间滚落黄豆大的冷汗,但是依然死死咬住下唇已经破损的位置,尝到一股锈腥味,才没让那声痛呼溢出来。可那双始终紧紧盯住白袍的凤眸,此刻却因这剧痛刺激,反而烧起一片不顾一切的决绝烈火!
“你……你这疯子!”声音嘶哑得吓人,带着血沫子和一股狠劲儿,“当年挡箭碎骨……这次又……又是什么?”凤眸里像有火烧云,灼烫地、执拗地盯着那张在金光赤焰中模糊不定的脸,仿佛要穿透那变形的皮囊,狠狠揪住最里面那缕可能还活着的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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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一回死不了……再添上一回?!”现在孙尚香几乎是用眼神在鞭打他,“骨头硬……不是……不是这么糟践的!”
旁边,“当啷!”
廖化手中那口卷刃大刀脱手落地,脸色瞬间灰败,一口压在喉头的黑血再也抑制不住
“哇”地喷了出来!身体剧烈摇晃,全靠那条仅存的、肌肉虬结的独臂死命撑住洞壁凸起的一块嶙峋怪石,才勉强支撑不倒。剧痛使他眼前花,但却猛地一甩头,血沫飞溅,硬是把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白袍小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