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次裴世子会不会下场?”一个新入学的姑娘好奇地问。
“当然会!裴世子的马术可是顶顶好的!”立刻有人肯定道。
“那……他要是赢了彩头,会送给谁呀?”有人小声八卦。
“这还用问?裴世子那样的人物,眼光高着呢,能得他青睐的……”
几个姑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边安静做题的郁澜,又飞快地收回来,互相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可不一定,”另一个姑娘撇撇嘴,带着点自以为是的世故,“像裴世子、顾大人他们这样的,有时候反而不会去争那个头彩,说不定会故意让给旁人,显得自己谦逊,或者卖个人情?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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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澜握着笔杆的手指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她神色未变,仿佛周遭的议论只是无关紧要的风声,只是拿起一旁的素纸,轻轻覆盖在那点墨渍上,继续专注地演算下去。
簪花再美,终究是他人博弈的战利品,而她所求的,只是凭自己之力,握住一份安身立命的凭据。
……
晋国公府。
出去马球场的时辰快到了,前厅里却有些忙乱。
“哎呀!五妹妹,你这裙子是不是太艳了些?”
郁潇是庶出,今日头一遭有机会入宫观赛,兴奋得小脸通红。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桃红撒花裙,在落地大铜镜前左照右照,犹自不满意,又在带来的几套衣裙里翻拣,嘴里嘟囔着,“这件水蓝的好像素了点……那件鹅黄的又不够庄重……”
“好了潇潇!”郁晖早已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玄色骑射劲装,身姿挺拔,正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看着妹妹还在为衣裙纠结,忍不住开口催促,“时辰不早了,再磨蹭下去,宫门都要关了!不过是去看个马球赛,又不是让你去选妃,差不多就行了!”
郁澜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杯清茶,看着大哥那身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劲装,眼中闪过一丝了笑意。
她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打趣道:“大哥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格外精神。怎么,对那马球赛如此上心?莫不是……也想下场去争一争那簪花彩头?”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意有所指,“赢了,好送给该送的人?”
郁晖被她问得一怔,随即脸上掠过一丝窘迫,眼神下意识地躲闪开,耳根隐隐有些烫。
他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语气生硬地否认:“胡说什么!我不过是觉得穿着利索些,看球也方便。那簪花,女儿家的玩意儿,我要来何用?赢了也是给你们几个妹妹分分。”
他差点脱口而出“给她”,硬生生转了个弯。
郁澜将大哥那一瞬间的黯然尽收眼底。
她放下茶盏,走到郁晖身边,声音放得轻柔了些,带着劝慰:“大哥,有些事,错过了便是一生。若心里真装着一个人,就该尽力去争取。哪怕前路艰难,也好过将来午夜梦回,空留遗憾,抱恨终身。”
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沉重。
前世尹佳慧郁郁而终的结局,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郁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沉默地站在那儿,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眼神复杂,有挣扎,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清醒。
半晌,他才低低地开口,声音干涩:
“澜儿,你不懂。有些事,不是想争就能争的。身份、责任……就像一道天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安稳和尊荣,又何必去招惹,平白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与其让她跟着我担惊受怕,受尽委屈,我宁可就这么远远看着。她若安好,我便知足了。至于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误人误己。”
他说得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浸满了黄连汁,苦得让人心头涩。
郁澜看着兄长落寞的背影,喉头有些哽。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太了解大哥的性子,执拗又背负太多。
有些心结,旁人再劝,也需他自己去解,或者由命运去强行斩断。
“好了好了!我穿这件藕荷色的吧!大哥,二姐姐,我们快走吧!”郁潇终于选定了一套相对素雅些的衣裙,提着裙摆跑了过来,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