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戬瞳孔猛地一缩。
郁澜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成了!这就是她要的答案。
雯琴的“背叛”,是扎在他心口最深的一根刺,是他至今无法释怀的创伤。
她在试探他对背叛的容忍度,更在丈量他对她郁澜,此刻能容忍到何种地步。
趁着他心神剧震的刹那,毫不犹豫地继续加码:“世子这样的人,心气极高,独占欲也强。‘哪怕只是个名义上的妾室,也绝不容许她身上还打着别人的烙印,更别说,她还是个随时可能反噬的背叛者。我说的,可对?”
裴戬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那是一种风雨欲来前的死寂。
他盯着郁澜,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她洞穿。
“郁澜,收起你那点自以为是的揣测!”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雯琴,她只是下属。一个用得还算趁手,但也仅此而已的下属。她的身份,她的过往,都与你无关,更与‘我的女人’这四个字,毫无干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目光沉沉地锁住她:“而你,郁澜,是我裴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想要的女人。不是交易,不是权宜。听懂了吗?”
郁澜心头一震。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他在试图澄清,用最直接的方式否认雯琴的地位。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冰冷,但似乎为了彻底打消她的疑虑,难得地补充了一句:“至于过去,少年心性,欣赏过她容貌,人之常情。但也仅止于欣赏。不轨之心?从未有过。”
他撇得干干净净,态度冷淡,显然被她的追问深深冒犯到了。
郁澜的心慢慢落回实处。
雯琴,目前来看,确实被牢牢钉死在位置上,那些过往的纠葛已被他亲手斩断。
公事公办,情报往来,这是她此刻的角色。
但……真的能到此为止吗?
“世子既然说从未有过不轨之心,那自然是好的。”郁澜缓缓站起身,拢了拢微乱的衣襟,面上恢复了那种平静,“只是,雯琴姑娘的美貌依旧在,人也依旧在世子身边,朝夕相处,出入随行。世子能保证,未来无数个日夜,面对这样一个人,心湖不起半分涟漪,永不生日久生情之念?”
她轻轻摇头,“人心易变,尤其是对着长久相伴的美人。世子此刻或许坚定,可将来……谁又说得准呢?”
裴戬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竟敢如此质疑他的定力,如此揣测他和雯琴的未来?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郁澜不再看他那张风雨欲来的脸。目的已达到,再待下去不过是徒增火药味。
她借着方才他松手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转身,步履坚定地走向门口。
“站住!”裴戬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怒火。
郁澜脚步未停,甚至更快了几分。她猛地拉开那扇沉重的木门——
“呼——!”
凛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雪花,劈头盖脸地砸了进来,瞬间吹散了她鬓边的碎,也吹得她一个激灵。
门外,天地一片苍茫,积雪不知何时已覆了厚厚一层。
她一脚踏出门槛,踩上那松软的积雪,脚下却猛地一滑。
重心瞬间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栽倒。
“啊!”惊呼声被寒风堵在喉咙里。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地摔进雪堆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从斜后方探出,快如闪电,一把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硬生生将她前倾的身体拽了回来。
郁澜惊魂未定地站稳,胸口剧烈起伏。
她回头,正对上裴戬那张依旧阴沉得吓人的脸。
他站在门内,半边身子探出门框,风雪卷起他墨色的袍角,猎猎作响。
紧抿着唇,眼神冰冷,显然怒气未消,但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