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将那杯撇净了浮沫的茶盏轻轻放下:“澜儿风姿卓绝,名动京城,这提亲的帖子,怕是要踏破晋国公府的门槛了。长宁侯府……呵,”
他轻笑一声,“他家那位二公子,既非承爵的嫡长子,将来分府别过,顶天一个闲散富贵。如今巴巴地凑上来探口风,不过是瞧着你父亲被贬去了凉州那等苦寒之地,觉得晋国公府这棵大树暂时失了圣心,或许能捡个便宜,攀个门当户对罢了。若令尊还在京中位高权重,你看他家可敢这般急切?”
郁澜的脸色白了白。
裴戬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心底那层不愿深想的薄纱。
父亲郁承年外放凉州,表面是历练,实则就是帝王对晋国公府敲打的延续。
这消息传开,往日那些围着晋国公府打转的勋贵世家,态度都微妙地变了。
长宁侯府柳夫人的试探,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几乎可以预见,随着她及笄礼成,真正进入议亲的年纪,这类心思的试探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令人厌烦又无力。
她抬起眼,看向裴戬,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没了平日的狡黠,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忧虑,还有一丝求助。
没有明说,但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世子,这烦人的局面,你总得帮我想个法子挡一挡吧?
裴戬迎着她的目光,仿佛早已洞悉她的心思。他指尖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出笃笃的轻响。
“既然令尊在凉州,已让某些人觉得晋国公府失势,那不如……”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让令尊在凉州,再多待些时日。”
“什么?!”郁澜猛地坐直了身体,脸色瞬间煞白,“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凉州那是什么地方?苦寒边陲,风沙漫天!父亲才去多久,母亲日日忧心!你还要他在那里多待?”
巨大的震惊和担忧让她声音都变了调,几乎失态。
她以为世子会帮她挡掉那些烦人的亲事,却万万没想到,他给出的解决之道,竟是要把父亲往更深的火坑里推?
看着郁澜瞬间惨白的脸和眼中迸的惊怒,裴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波动,但面上依旧一派从容。
他抬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声音放缓了些:“澜儿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说完。”
郁澜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他,等着下文,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不信任。
裴戬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令尊在凉州,并非全无建树。凉州民风彪悍,吏治积弊,令尊到任后雷厉风行,整饬吏治,安抚流民,屯田兴商,已初见成效。这些,陛下案头,想必已有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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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看着郁澜稍稍缓和但依旧紧绷的神色,“令尊自己,也并非没有长远之见。凉州虽苦,却是边陲重镇,远离京城漩涡。令尊在那里,手握实权,若能真正扎根,培植起自己的根基和人脉,假以时日,便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这对他自身,对晋国公府的长远,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郁澜的眉头紧紧蹙着,裴戬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父亲竟有在凉州扎根的打算?她从未听父亲或母亲提过。
但细想父亲临走前那坚毅的眼神,似乎又隐隐透露出这份心气。
“可是……”郁澜依旧迟疑,“就算父亲有此意,主动要求留任,岂不是更惹陛下猜忌?晋国公府本就因祖父之事……”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所以,”裴戬接过了她的话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请求留任的话,不能由令尊自己说,更不能由晋国公府的人提。得由外人,最好是看起来与晋国公府并无瓜葛,甚至立场相对的人,在合适的时机,向陛下进言,言明凉州初定,非郁大人这等干练能臣坐镇不可,骤然换将恐生变乱。这才显得合情合理,像是为国事考量,而非晋国公府恋栈权势。”
他端起凉了些的茶,浅浅啜了一口,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陛下若允了,那是为国事计,是不得已而用之;若是不允,也无损令尊清名。最重要的是,此举能向所有人传递一个更明确的信号——陛下对晋国公府的敲打,远未结束,令尊在凉州,是戴罪立功,更是被流放。如此一来,那些心思浮动,想趁火打劫攀附的,自然就望而却步了。澜儿你,也就能清净许多。”
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郁澜看着裴戬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心底那点模糊的猜测骤然清晰起来。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静:“世子此计,果然高明。一箭双雕,不,是三雕。”
裴戬眉梢微挑,示意她说下去。
“其一,如你所言,父亲若真能在凉州站稳脚跟,培植势力,对他自身,对晋国公府在西北的影响力,确是长久之利。此为其一利,父亲得利。”
“其二,”她目光直直看向裴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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