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妩不由自主地缓缓向顾沉舟靠近。
宴珛礼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他眼睁睁地看着清妩迈出的第一步,就如同目睹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在瞬间土崩瓦解。
顾沉舟张开双臂的瞬间,输液管被扯得绷紧。
清妩终于走到了床边,她身上的羊绒披肩在滑落的瞬间,顾沉舟毫不犹豫地猛然将她紧紧地拽进怀中。
熟悉的体温透过病号服传来,带着他独有的檀香。
她清晰地听到他那急促的喘息声与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
“我的阿妩”
顾沉舟的头深埋在清妩的颈窝处,轻声呢喃着,那滚烫的呼吸如羽毛般轻轻扫过她的肌肤,“这一年,我连呼吸都是疼的。”
宴珛礼别过脸,不敢再看。
监护仪的心跳曲线,正以从未有过的剧烈幅度,疯狂攀升。
终于——
快一年了。
又把他的珍宝搂入了怀中。
顾沉舟嗟叹。
成为植物人并非意味着思绪完全停滞。
相反,他常常能够在昏沉的状态中听到一些声音。
这些声音时隐时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清楚地知道家人对他的关爱和牵挂,也明白顾氏长老们对于顾氏未来的忧虑。
最让他意想不到和愤怒的是,他竟然还能听到外甥对自己妻子的觊觎之心。
当宴珛礼那一番惊世骇俗的宣言传入耳中时,顾沉舟的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了。
听得他几乎就要冲破在黑暗中意识沉沦的所有束缚。
顾沉舟曾经也想过,如果自己不在人世,会有多少人对他的妻子心生觊觎。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他的外甥。
是他们宴家悉心培养,性子向来清冷的外甥。
而且还隔着伦理道德之下。
顾沉舟不禁苦笑,要命的是,他又能理解,清妩这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
只是因为没有见过,才会有偏见。
就像他自己一样,当他第一眼见到清妩时,便认定了她是此生的唯一。
即使那个人是宴珛礼
也并不奇怪。
只是
随着被束缚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一开始的急切到之后的麻木,顾沉舟的心境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
他甚至想——
也好,宴珛礼起码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知道他能力几何,人品怎样。
有他照顾清妩,起码清妩和臻宝不会有任何经济上的烦恼。
最多
顾沉舟对宴珛礼的手段心知肚明,知道他可能会像自己一样,使一点小手段。
让清妩落入怀中。
但他也明白清妩是个怎样的人,也过不了一点的苦日子。
有宴珛礼让清妩度过这段时间也好。
顾沉舟慢慢地释怀了,他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是仅仅是因为清妩。
至于宴珛礼这个觊觎舅舅妻子的小人一旦他苏醒过来,他一定会与宴珛礼好好清算这笔账。
无论在他昏迷期间,宴珛礼和清妩之间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