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是期盼着谢凌离开的,她怕谢凌因为她的病而挂心,又耽误了行程,这并不是她所愿。
春绿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犹豫着应了声“是”,转身要去回话。
恍惚间似有脚步声近了,阮凝玉心脏微跳,以为是谢凌,便翻了个身,背对着门。
“表姑娘,大公子回去了。”耳边却是春绿的声音,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方才我出去回话,大公子听我说小姐还没醒透,便没再进来。他让小姐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阮凝玉维持着面朝里的姿势没动。
春绿不放心地唤她:“小姐?”
“知道了。”
她没有情绪地嗯了一声,侧脸埋在枕里。
春绿见她不应声,只当她烧得倦了,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将帐帘掖好。帐内重归寂静,阮凝玉望着帐顶那团依旧模糊的绣莲,忽然觉得眼眶比额头还要烫些。
说到底,她不过是贪图他的好。
既不肯松口应下,也不肯松手。
谢凌走了,可他到底还是温和的,思虑周到,很快差人送了些进补的药材过来。
待中午的时候,阮凝玉身体的热意送算退了一些。
春绿扶着她起来,喝些清淡小粥。
阮凝玉不过吃了没几口,便没了食欲。
她看着桌上被人送来的那些药材,虽然依然名贵,可明眼人却能发现男人不再似从前那般上心了,他变敷衍了,平日里经手的东西都是要让他身边的大丫鬟送过来的,可是这次却没有。
她指尖在微凉的桌面划过,终究还是让人去问了句。
不多时,回话的人便来了,却是书瑶遣来的。那丫鬟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转述着歉意,说书瑶姑娘近来被杂事绊住了脚,实在抽不开身,还请表姑娘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阮凝玉心里便恼了起来。
谢凌没那么好骗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幡然醒悟了,看透了她那些心思,便决意来敲打她了么?
他这是要收回对她的那些好,再慢慢减少,逼她就范,答应他么?
做梦!
阮凝玉攥紧了手绢,神色如常,忽然产生了一丝厌倦。
反正他今日便走了。
他与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如此,正好。
午后的谢府却异常安静,迟迟未有半分动静。
阮凝玉心中纳罕,便遣了春绿去打探。这才知晓,原是因着恩师许大人的事,谢凌离京的日子竟生生往后推了好几日。
此时的京城,早已传遍了消息。人人都道谢凌有情有义,为着许清瑶家中的困境奔走斡旋,更私下里议论,谢大人终究是个怜香惜玉的。
先前本有几位世家公子意动,想对许清瑶伸出援手,可如今见谢凌亲自出面料理,便都识趣地退到了一旁。毕竟谁也不愿在谢凌面前争这份风头,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
见谢凌推辞几日离京的消息,并不是他亲口跟他说的,是她从仆人口中得来的。
阮凝玉正在养病,听到消息后,脸色异常的淡,似乎毫不关心。
海棠院的气氛却异常沉重。
如今小姐和许姑娘都出了事,大公子却全程在许家那边陪着,难保不是许清瑶做了什么事,将男人给绊住了脚。
抱玉窥着她的神奇,没忍住道:“若是小姐心里不高兴,大可借病将大公子请来,大公子素来最关心你了……”
小姐完全可以装病得厉害,托住他的步子,不许他去许姑娘那边。
阮凝玉却冷笑:“他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他要往哪里去,又与她何干?
阮凝玉觉得有些好笑。
抱玉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之前大公子完全迁就着表姑娘,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来,难免给人来了一种错觉,表姑娘将大公子拿捏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