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诚布公之后,有了沈泽川的配合,试验的进展也更快了一些。
马知远试药试的更有干劲了,尽管依然很疼,但每次试验结束,他都要在齐冲的搀扶下刻意路过沈泽川的病房,隔着玻璃笑意盈盈地冲他比个耶。
沈泽川总是忍不住眼眶泛红,可每一次他都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应马知远,顺便小声嘟囔一句“笑的真丑”。
不过……他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想死了。
自从毒素爆以来,所有人都为他做了太多太多,也舍弃了太多太多,他内疚,他愧疚,他绝望,他崩溃。
他想死了之后一了百了,不拖累,也不遭罪,然而这些天他看着众人忙前忙后地照顾,为他的生命努力,却每一步都做的小心翼翼,生怕他的情绪破碎,再难愈合。
每个人的眼中都蕴藏着不断隐忍的悲伤和担忧,沈泽川看得见,也感受得到。
所以他越来越觉得,他不能就这么死了,这种方式终究只是在逃避,无法解决问题,更不会让这些爱他的人好受。
大家为他付出的一切,是他沈泽川这一世欠下的“债”,他要还,活着去还,一点点还,用更好的未来去还。
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于是沈泽川打起精神,积极配合治疗,按时打针吃药,一边接受秦沐阳的心理疏导,一边按照温若安的方法尽可能地活动双腿,虽然下地走路还是不行,但好歹能坐上轮椅被推进厕所,然后自己解决方便的问题。
光凭这点,就足以让沈泽川松了口气。
目前试验已经进入到了后期,次数和药量逐渐减少,加上宋涵日复一日地调理,马知远每天所承受的痛苦也降低了许多,尽管依旧吃不下什么东西,但总归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最终的系统治疗定在了新年当天,众人皆是紧张又期待,内心的忐忑仿佛过山车一般,根本淡定不了一点儿。
按照宋涵的话来说,这两天都不敢给这帮人测心率,各个都得飙升,没一个正常的。
新年前一天,马知远刚刚完成最后的试验,回到病房里躺下还没两分钟,齐冲就火烧屁股一样冲了进来,声音急吼吼的。
“我操我操我操!一级戒备!马知远你快起来!快快快!”
“怎么了?”马知远微微皱眉,啧了一声,“你让鬼撵了啊?”
“你爸你妈来了!”齐冲一句废话没有,上来就是当头一棒。
“我操?!”
这可比鬼还吓人啊!
马知远蹭地坐起来,又被一阵腹痛止住了动作,满脸震惊地问道:“他们怎么来了?!”
“我哪知道啊!咱们也没人走漏风声啊!”齐冲焦急道,“他俩直接就找到涵哥办公室了,好一顿盘问,那马叔今天都精成猴了,想撒谎都不行,根本瞒不过他!小老四都被问麻了,刚被小老二解救出去,现在涵哥自己顶着呢!”
马知远呆愣了一瞬,随即仔细回忆了下,半晌叹了口气,扶额道:“……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前两天我给我爸打电话,编了个理由告诉他咱们今年不回去过年的事,他问我嗓子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不对劲,我说我有点感冒,嗓子炎了,然后他只嘟囔了几句我不好好穿衣服,着凉了吧之类的话,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马知远拍了拍脑门,有些懊恼:“唉……怪我怪我,我他妈现在才反应过来,我爸当时都没问咱们不回去过年的原因,这老头指定是猜到了什么了,今天不声不响地来了,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我问你奶奶个大头鬼啊!臭小子!跟你老子玩儿闷声作大死是吧?反了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马建平这一嗓子吓得两人同时一抖,全都扭头看向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