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姥爷杜仁礼为什么读书那么快,她略有耳闻。姥爷和她是一样的,都想快点读完书,回到心里人的身边去。
“我养父说您很优秀。”
“他这话说的不假。”
对方表情平淡,没有喜怒之色,薛宴辞不确定他是否听明白了这句话。
“我养父说您讲话也很幽默。”
“他这话说的也不假。”
“其实我中文并不好。”许冠昌的养子解释一句。
“没有,你中文说的挺好的。”
“我不太能明白您的意思。”许冠昌的养子又解释一句。
“知行,翻译成英语给他听。”
对方听完路知行的翻译,哈哈大笑,薛宴辞也尴尬地陪着笑两声,心里暗想一句,这位混血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再早个年,他也许就会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了。
许冠昌这个时间点选的,还真挺为薛宴辞考虑的。
薛宴辞收收心绪,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来中国的签证好办吗?”
“不太好办,提前半年就在办了。”
薛宴辞点点头,给许冠昌的养子指了一条生路,“办完您养父的事情,就回加拿大去吧,别多耽搁。”
“我需要再去一趟青海,我养父说想要葬在祁连山下。”
“青海很漂亮,祁连山也很伟岸,您可以多看看。”薛宴辞附和一句。
“我养父也这样说。”
“他这话说的不假。”
对方又是哈哈大笑,薛宴辞也只好尴尬地陪着笑两声。
“薛小姐,我走了,明天见。”
薛宴辞起身温柔地笑了笑,“知行,麻烦你去送送。”
从客厅到门厅只有六米,从门厅到大门口只有十二米,薛宴辞从未如此长时间盯着一个人的背影这样瞧过。
“阿礼,他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陈礼从虚掩着门的厨房走出来。
“那就去办吧。”薛宴辞抬起右手指关节敲敲桌面,“看看咱家这些不中用的人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该清退的就清退掉吧。可别再让人笑话了,我都觉得丢脸。”
“还有,把这个杯子先好生收起来。”薛宴辞垂着眼眸指一指对面的茶杯,“等明天找我妈要几根头送去验一下。”
“宴辞,你该不会怀疑他是姥爷的孩子吧?”路知行这话是在开玩笑。
许冠昌养子的身份信息,路知行昨晚看过,今年三十九岁,他出生的时候,姥爷杜仁礼已经过世数十年了。
“他不是姥爷的孩子,但不排除他会是叶家的孩子。”
“那也太扯了吧。”
“许冠昌都能忘了大伯的事是他做的,而他的养子竟然问大伯身体如何,你觉得这事很好笑吗?”
路知行瞬间冷脸,这事不再好笑了。
“阿临,派个人跟着他,看看他会把许冠昌这个老东西埋到哪儿。”
路知行因着薛宴辞刚刚说过的话,劝她一句,“宴辞,人都过世了,就没必要……”
“他是过世了,一了百了。可再这么搞下去,我看我也快过世了。”
薛宴辞虽然很多时候情绪都不稳定,但从不牢骚,更不会将坏情绪展现给除路知行之外的其他人。而此刻,陈临、陈礼就站在她身旁。
路知行不再进行任何劝说,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是没有再转圜的余地了。薛宴辞她就是想要亲手解决这些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路知行没办法,换了其他任何人,也一样是没办法。
但路知行愿意替薛宴辞下地狱,愿意陪薛宴辞下地狱,这就够了。
“小姐,他说的礼物?”陈礼提醒一句。
“阿让,很抱歉,得辛苦你取消回天津的机票了,你得陪着我去一趟这老东西的葬礼,看看我这许世伯到底给我留了什么大礼。”
“阿临,你先回北京去,盯着点那帮老骨头。”
下午四点,魏黎到了。薛宴辞拿了许冠昌的死亡证明给她看,老太太看过之后哭了许久,薛宴辞又问,“葬礼明天上午十点开始,要去吗?”
“说埋哪了吗?”魏黎气到说不清话了,她和叶承明这一生,全因许冠昌毁了。
“他的儿子来过了,说不准备带回加拿大,要带去青海埋在祁连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