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太太,该睡觉了。”路知行已经说第九遍了,薛宴辞也已经回复过九遍了,“等一会儿,还没看完。”
“你再不睡,天该亮了。”路知行强行收走薛宴辞手里马来西亚建投项目的材料,想要拉她回卧室床上躺好。
薛宴辞又抢回去了,仍返回起居室沙坐下,“怕什么,明天周六。”
“明天要去拍婚纱照的。”路知行双手插在浴袍口袋倚在门框上,一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模样。
“什么?”
“结婚自然是要拍婚纱照的。”
薛宴辞抬起头,满脸的不屑,“路老师,你都三婚了,还玩这些?”
路知行才不管这些,仍旧笑嘻嘻地,“我三十婚,也玩这些。”
薛宴辞不再同他多说一句,由着他去吧。路知行对于结婚、办婚礼这事着迷的很,八年前就这样,十五年前就这样,没救。
在这一系列结婚流程中,路知行最喜欢的便是拍婚纱照和求婚。而且,他从不选照片,只要拍了,就全部买下来,拿回家一张一张修,修完之后还会排版做相册,做摆台。
上一次结婚,路知行做了七本相册,二十多个摆台,每个家里都摆着相同的一套。他这种行为和叶嘉念、叶嘉硕拿着贴纸,到处乱贴没有任何区别。
“你这个技术方案挺好的,他们为什么不同意?”
“批不下来,预算太高了。施工也困难,工期也很长。”路知行悠长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夹杂着点儿凄惨。
薛宴辞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穿过起居室的小门,只看见一个趴在床上,对着电脑选婚纱照风格的小男孩。
路知行,真是一点儿都不见老。
“你想做?”薛宴辞端着红酒杯倚在窗台边上问道。
“不想,就是想试试技术部那几位老骨干专家的态度,看看他们能反对成什么样子。”
薛宴辞心里一惊,“叶先生,你想搞改革?”
脉络同方不同于叶家、薛家的生意,这是大伯母魏黎,魏家的生意。虽然魏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分散开来,去了世界各地,也没人惦记这摊子事,近三十年也都是叶承樱在打理这桩生意。
但从根上来讲,脉络同方可是大伯母的父亲,亲自开办的企业,这里面那些弯弯绕绕的关系,可不是一个路知行就能轻易打破和改变的。
人到一定层次后,出身是非常关键的,这代表着你的根正不正。
虽说路知行的根早已经被薛宴辞掰正了,也填了八年的沃土,浇灌了八年的净水,再加上有了叶嘉念和叶嘉硕这一双儿女。
但根本问题还是在于叶知行他姓叶,再怎么论,他也只是叶承明和魏黎从叶承樱手里过继来的孩子,不是从魏家过继到叶家的孩子。
路知行将电脑合好,跳下床,接过薛宴辞手里的酒杯喝一口,“不改革,要革命。”
“改革我可以帮你,妈妈也可以帮你。但革命,你只能找大伯母帮你。”薛宴辞这话说的不假。
北京东城区魏家,现在还留在国内生活的,就只剩下魏黎一人了,也是因为惦记着叶嘉硕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孙辈,舍不得出国。
魏家在国外是什么状态,薛宴辞和路知行心里无比清楚,只四个字:呼风唤雨。
“等等吧,过五六年再说。”路知行答一句。
薛宴辞望向窗外的月桂树,叶片深绿,一点儿灰尘都没沾。此时的北京正是起冬风、刮雾霾的天气,大伯母上了年纪,身边只几个阿姨陪着,这不合规矩,一家人得快一点儿回家去。
想到这里,薛宴辞嬉笑着斥责路知行一句,“那你今天非得让我去,白白浪费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
“宴辞,这一年我确实忙了些。但质监部这个事,我是真没注意到。”
“每天都是开不完的预约会,根本没注意到是谁在找我开会。”
“开了视频也都是说工作,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我都挂断交给明安去办。”
“知行,你不用解释这些,我都知道的。”薛宴辞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转身牵起路知行的手躺回床上去了,“但是,以后,你要注意一些的。今天中午,我在地库等你来推我的时候,有人在议论你和质监部的事,也有人在议论你这残疾的太太。”
“这种事情不是我和你不在意,不注意就没事的。你到了这个位置上,还长的这么好看,总归是会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传出来。”
“我不想你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我更不想家里人和孩子听到这些话。”
路知行板着脸,“那就辛苦叶太太常来看看我,好不好?”五年前且初会议室那档子事,现如今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在男女关系这方面,路知行笑不出来。
薛宴辞一眼瞧出路知行的心事,与他玩笑一句,“没空儿,我要在家陪我姑娘和儿子玩。”
“现在先陪陪你丈夫好不好?”路知行耍起无赖,十分致命,“快过来,早点睡,明天还要拍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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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行这一双漂亮的手,很是不安分,动起来没完没了。
“路老师,你这是要早点睡的意思吗?”
“明天就三组照片,睡那么早干嘛?”他反问她一句。
薛宴辞伸手拉好自己的睡裙肩带,转个身,“我看你是疯了。”
“我当然疯了,盛建安有什么好的,除了年龄比我小,哪里好?”
“你告诉我,他哪里好?他哪里比我好?”
“还跟我像,你告诉我,哪里像?”
“这里像吗?这里像吗?这里像吗?”
薛宴辞只剩下疯狂摇头,捂着嘴不肯说话。
新做的美甲真的好漂亮,有十多年没做过这么漂亮的指甲了。延长甲上粉粉透透的,内嵌着栩栩如生的,银闪的蝴蝶,在灯光照耀下,马上就要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