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今这酒席,猪头猪下水一炖,算是硬菜。再来个熬白菜萝卜,里面加点肥肉肉皮啥的,又是一样大菜。凉菜就是白菜心红白萝卜的切了成丝凉拌了,顶多再加个大拉皮,要是一桌能上二斤散酒,这就是算是顶好的席面了。
&esp;&esp;苗家富不愿意,觉得这是折腾。影响不好!
&esp;&esp;苗大嫂就坚持,为此还专门找了计寒梅,问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违反了什么规定。
&esp;&esp;给儿女婚嫁嘛,这不算违反。但是还是得尽量简朴。
&esp;&esp;苗大嫂又拿了菜单去,叫计寒梅说:“到底够不够简朴。”
&esp;&esp;跟农村的席面差不多,你再说奢侈,这就真没地方说理去了。
&esp;&esp;反正多方努力之下吧,这个婚礼办的在厂里算是头一份。一共开了八桌席面,他们老家的人就占了六席。好家伙,那吃相,别人也没法再坐了。剩下的两席上的菜干脆给其他六席给分了。
&esp;&esp;像是林雨桐和四爷赵平这样的,也就是坐了坐,新人给敬了一杯茶,算是有那么一码事。
&esp;&esp;甘草穿着大红的棉袄,黑色的裤子,头发挽起,脸上带着几分羞意,见到林雨桐有些尴尬,但还是在最后敬了一杯谢媒酒。
&esp;&esp;林雨桐看着一直傻笑的铁蛋,就笑:“时间过的真快,我还记得这小子坐在门口闻着饭味儿留哈喇子的样儿……”
&esp;&esp;这话叫铁蛋不好意思起来:“谁叫您做的饭好吃呢。如今啊,我闻见您做饭,还留哈喇子。”
&esp;&esp;喜喜庆庆的,把孩子的婚事办了。
&esp;&esp;可事情过了,还是有不少人讲究呢,说咱们就办不起这样的婚礼。到底是当领导的之类,没少讲酸话。
&esp;&esp;过了年,想着忙着上班了,这些闲话传着传着就没人传了。可闲话没人传了是真的,却不是因为工作上忙了,而是因为b京来了个慰问演出团,要在厂里慰问演出。
&esp;&esp;又是接待,又是安排食宿,总之麻烦到不行。林雨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了。之后又得忙着搭建舞台。一个个穿的时髦洋气,个子高挑,身形优美的姑娘到了厂里,气氛都不一样了,好些小伙子不想着上班如何如何,只想着去文化宫看慰问团彩排。
&esp;&esp;许强专门叫端阳:“走!去瞧瞧!跳芭蕾舞的姑娘……一个个的,都这样……”他把下巴扬起,挺胸抬头做高傲状,“可带劲了!”
&esp;&esp;端阳才不去:“我宁愿上草台班子听戏去。你看你的去,我欣赏不来她们那种艺术……”
&esp;&esp;许强一把拉住他:“……你真不跟我去,不去你可得后悔?”
&esp;&esp;“我后悔什么啊!”端阳挣脱开,“我真有事!”
&esp;&esp;“啥事?”许强扯住他的大衣,“啥事能有……有姑娘打你爸的主意重要?”
&esp;&esp;什么玩意?
&esp;&esp;端阳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起来了:“你把话说清楚,谁打我爸的主意?”
&esp;&esp;“就是那个领舞的……”许强拉着他走,“见了你就知道了。要是我看错了,眼珠子抠下来给你当泡踩。”
&esp;&esp;两人去的时候,彩排还没开始呢。于是就往后台去。
&esp;&esp;远远的,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
&esp;&esp;这个说:“你们看前头坐的那个傻大个,看着咱们云朵都呆住了。”
&esp;&esp;一个很好听的女声‘去’了一声,“胡说,人家那是看你呢。”
&esp;&esp;另一个声音就道:“云朵能看上他?人家云朵的眼头高着呢,那种愣头青人家可看不上。”说着,就带着几分戏谑的问:“你们知道咱们云朵看上谁了?”
&esp;&esp;然后就是轰然而笑的声音。
&esp;&esp;“谁不知道啊?”
&esp;&esp;“第一天人家厂领导一来,咱们云朵看着金厂长都傻了。”
&esp;&esp;“人家金厂长礼貌的握了手就松开,咱云朵反手还去拉人家。”
&esp;&esp;“别做梦了啊!人家金厂长可都成家了,孩子只怕都有了。”
&esp;&esp;“成家了怎么了?成家了还不兴云朵喜欢了。”
&esp;&esp;那个该是云朵的姑娘轻哼一声:“我喜欢我的,又碍不着谁。我决定了,要留在基层。”
&esp;&esp;……
&esp;&esp;再说什么,端阳就没听。
&esp;&esp;想留下来,也不看谁是人事处的处长。
&esp;&esp;可人事处的处长,也阻挡不了人家写血书要求留下来的决心。人家领导来了,拿着血书,一个劲的说:“这一份扎根基层的热忱,不能辜负啊!”
&esp;&esp;林雨桐跟吃了苍蝇似的,因为上面写着:为了响应号召,也为了心里最美的革命的爱情。
&esp;&esp;爱情个鸟啊!
&esp;&esp;林雨桐拿着申请表笑的特别欣慰的样子:“我们厂其实不缺文艺骨干。不过,这公社,是真缺。要扎根基层,我觉得这个叫云朵的小姑娘很了不起。人家请愿书上写着,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公社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