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要走了。”亲了亲她的脸,又揉了揉她的腿。
&esp;&esp;这双腿如今他闭着眼都能摸出来,每一寸骨骼,每一缕肌肤。
&esp;&esp;“腿现在感觉怎么样?”
&esp;&esp;吴海的师父岑俞那又看了一次,结果跟吴海和乔奇的意思差不多。安姒以前总感觉到的腿疼,大部分是因为当年的创伤性反应,以及长期依赖手杖,双腿受力不均匀导致的肌肉部分萎缩。
&esp;&esp;从岑俞又学了几套推拿手法之后,厉远现在每天晚上都坚持给她按一个小时。
&esp;&esp;他手劲大,记忆好,推拿学得上手极快,搞得岑俞临走前不停地问厉远对中医有没有兴趣,大有收个关门弟子的想法。
&esp;&esp;后来安姒也忍不住问:“你到底对中医有没有兴趣啊,怎么学得那么快。”
&esp;&esp;安姒自认为学习能力也不弱,那么复杂的金融公式她都能记得住,可岑俞演示的那些个穴位、手法愣是把她看晕了。
&esp;&esp;厉远笑她傻,他对中医感个毛兴趣。
&esp;&esp;他对安姒感兴趣啊,只要她能好起来,别说几个穴位,让他干什么都行。
&esp;&esp;那双大掌顺着她的小腿揉了揉,掌温炙热,经络舒服。
&esp;&esp;安姒点点头:“会越来越好的,你别急。”
&esp;&esp;毕竟已经错过最佳复健时间这么多年了,哪能短短几十天就能好。
&esp;&esp;可厉远觉得真慢啊,他恨不得她一下子就能好起来,能好好地走路,能像她说的那样,穿着高跟鞋,早点嫁给他。
&esp;&esp;“我跟你一起去。”被窝里的空气稀薄,安姒把头钻了出来,轻声道。
&esp;&esp;厉远也跟着钻出来。
&esp;&esp;安姒没再说什么,抱着他,手臂环过他的腰,低低重复道:“我跟你一起去。”
&esp;&esp;指腹下劲瘦的肌肉线条绷了绷,而后放松。
&esp;&esp;厉远长吐出一口气:“好。”
&esp;&esp;
&esp;&esp;帝都的墓地在郊区,车程都要两个多小时,抵达的时候,天气骤然转阴。
&esp;&esp;发灰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阴霾笼罩着墓区上方,每一块黑色的方砖都在诉说这个灵魂存在过的故事。与城市的喧嚣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沉浸在宁静之中。
&esp;&esp;人生不过方寸,在踏进墓园的一刻才能体会深刻。
&esp;&esp;安姒拉了下厉远的手,侧眸看向他。
&esp;&esp;他扯唇一笑,笑里安慰她没事。
&esp;&esp;厉远不是把忧思显于形的人,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伤痛。这样的人更容易把伤口埋藏得更深,独自舔舐。厉远虽然送来没有提过,可安姒觉得童玉的猝然离世,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esp;&esp;那一段亟需陪伴引导的年纪他身边骤然变得没有一个亲人,所以才会把情感依靠倾斜在厉山身上,以至于后来愿意为了他退让这么多。
&esp;&esp;那几年里,他一定是孤独的,才逐渐变得凌厉极端,用锋芒的外面对待世界,也包裹自己。
&esp;&esp;人人都说厉氏的小少爷无法无天,却无人知离经叛道是幼年如他唯一用来慰藉自己的方法。
&esp;&esp;童玉是墓碑很好找,她睡在一处绿树成荫的地方,看得出厉铭真的很爱她,为她寻的这块身后地同她的人一样,充满艺术气息。碑下两盏长明灯作陪,微风轻抚,伴着青草和水仙花香。
&esp;&esp;沉默的墓碑,盛开的鲜花,清脆的鸟叫,一切显得并不哀伤。
&esp;&esp;死去的人用另一种方式生机勃勃。
&esp;&esp;厉远缓缓蹲了下来,手指扶掉两根长势旺盛的碑草,罕见得默言。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