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彧蜷缩在角落出痛苦的呻吟,那声音混着鲜血滴落的轻响,在空旷的长阶上格外清晰。
刘楚玉手指在袖中攥得白,目光掠过地上蜷缩的刘彧时,连一丝波澜都未曾起。
“拖下去,”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废为庶人,永世守陵。”
刘子业从她肩窝抬头,黑眸里闪过一丝不悦:“阿姊太心软了。”
他朝刘彧走近,脚下又碾了碾,直到刘彧的呻吟变成气若游丝的抽气,才悻悻地收回脚,“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杀了。”
“不必。”刘楚玉抬手拂去他蟒袍上的血渍,指尖触及温热的胸膛时微微一颤——这真实的体温让她终于确信,她的阿弟真的回来了。
“活着,才能让那些人看清背叛的下场。”
刘子业定定凝视她片刻,倏尔展颜一笑。
少年修长手指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都听阿姊的。”
他拉着她穿过满地狼藉,崇明殿的青砖被血浸得暗,却在她裙裾扫过时,像被拂去的尘埃。
三日后,登基大典。
寅卯之交的薄雾仍萦绕在殿宇之间,太极殿前的朱红地毯却已铺就,两侧禁军的铁甲凝着露水,在朦胧天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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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长街尽头的崇明殿,飞檐上的琉璃瓦正被第一缕晨光点燃,渐次亮起的金红色如熔岩流动,自九重宫阙顶端倾泻而下。
刘楚玉立于太极殿前,十二章纹衮服垂落如血。冕旒的玉藻微微晃动,将眼前景象割裂成模糊的光影。
手腕猝不及防被握住。
她侧,银色面具映入眼帘——刘子业不知何时已立于身侧。玄色祭服上的星月纹样与她的衮服金线交织,在晨光中流淌出诡谲的辉光。
“阿姊。”面具后传来闷闷的笑声,少年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该去受百官朝拜了。”
朱红地毯上,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衮服曳地的窸窣声与铁甲摩擦的轻响,在肃杀的长街上格外刺耳。
两侧的万民跪伏在地,山呼海啸般的“吾皇万岁”伴随着冕旒上的珠串轻轻摇晃,光影透过珠串落在刘楚玉脸上,明明灭灭间,竟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朱红地毯铺就的长街仿佛没有尽头。
刘楚玉望着眼前绵延的赤色,忽然想起儿时某个春日,也是这般牵着阿业的手,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追逐一只白蝶。
那时的宫道很短,短到蝴蝶振翅几下就能飞出院墙;
而今的帝路太长,长到每一步都踩着白骨,要用余生去丈量。
她轻轻拉了拉刘子业的手,冕旒后的声音裹着一丝颤的气音:“法师,你后悔吗?会不会……恨阿姐?”
刘子业顿住脚,偏头看她。
面具上的银纹被日头照得冷,将他眼底的情绪捂得严严实实,只漏出一句极轻的反问,尾音却像淬了冰:“恨?”
“这皇位本该是你的……”
刘子业低笑出声,那笑声闷在面具后,带着点诡异的瓮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指腹冰凉,力道却不容挣脱,逼着她往眼洞里看。
那双黑眸里翻涌着浓稠的墨,像要把人拖进去的深渊,藏着蚀骨的占有欲,偏又在最深处浮着点近乎天真的痴迷。
“可它现在是阿姐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唇瓣,那点温柔软得像羽毛,语气却重得能砸碎骨头,“而你是我的。”
指尖猛地收紧,捏得她下颌微疼,他才缓缓补完后半句,声音轻得像叹息,又狠得像诅咒:“这样,就够了。”
他五指收拢,重新扣住她手腕向前走去。
破晓的晨光斜照过来,将两道玄色身影融成一体,投在朱红地毯上的剪影再分不出彼此。
崇明殿的金顶越来越近,最高处那方龙椅在旭日中流光溢彩,像头蛰伏的猛兽终于等到归主。
山呼万岁的声浪中,刘楚玉侧眸看向身旁的少年。他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扬,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勾。
这条染血的帝王路,忽然就不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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