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泛红的眼角,蓦地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阿玉,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刘楚玉所有的伪装。
她松开手,踉跄着后退,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体内的燥热还在疯狂窜动,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着渴求,可心底那股寒意却像冰锥,狠狠扎进五脏六腑,逼得她浑身抖。
两人都在受着同样的煎熬,药物在血脉里翻涌,呼吸粗重,可她偏要死死咬着牙,任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来,也不肯再靠近他半步。
雨还在下,偏殿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
何辑蜷缩在地上,意识被欲望啃噬得残破,却还在低低地唤着“阿玉”,每一声都裹着痛苦的喑哑,像鞭子抽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
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看他这副被欲望摧垮的模样,看他褪去所有风骨、只剩狼狈的姿态。
可为什么,看着他泛红的眼角、颤抖的指尖,那报复的快意里会掺着尖锐的疼?
刘楚玉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
爱与恨在体内撕扯,药物与理智在角力,可她终究选择了最狠的那条路——哪怕自己也在烈火里烧,也绝不让他碰一碰衣角。
她决绝转身,推开殿门,走进茫茫雨幕,将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唤,彻底关在了身后。
有些债,不是用痛苦就能还清的。
有些伤,一旦刻进骨头里,就连同爱恨一起,成了剜不掉的疤。
沈曦踏入平城宫殿时,冯太后正将青州地图揉成一团,扔在燃得正旺的炭盆里。
纸张在炭盆中蜷曲成灰,她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冷笑轻颤,出细碎的声响:“区区一座青州,也值得你到哀家面前邀功?”
沈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起身,额角已渗出冷汗。
两侧金吾卫见状立即上前扣住他的臂膀。
冯太后这才从凤座上缓缓站起,金步摇垂下的珠串在她额前投下斑驳暗影。
“阿弟啊!”指尖抚过沈曦腰间玉带——那是她去年亲赐的突厥贡品,“本宫教你十年骑射谋略,是要你替大魏开疆拓土。”
手一用力,攥紧玉带猛地一拽,两人四目相对,“不是让你在宋国女帝榻上沉沦……”
她甩手将青瓷药盏掷在沈曦脚前,汤药溅上玄甲,腾起诡异白烟。
“饮了这碗断情水,你还是我大魏最尊贵的昌黎王。否则……唯有死。”
殿外传来幼帝背诵《帝范》的童声,清脆如铃。
碗里的液体冒着诡异的泡,是西域传来的断情水,据说喝下去的人,会忘却此生挚爱。
沈曦盯着那碗药,喉间涌上腥甜……
他怎么能忘呢?
断情水也洗不掉红烛夜她凤冠上的碎光,忘不掉她趴在他肩头说“沈曦,这孩子要叫‘念卿’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