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会议室的通风口风声渐弱,黑纱下的目光仍黏在大屏幕上苏悦的侧影。
最中央的转椅出细微的吱呀声,戴朱砂痣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十二道通讯器同时亮起红点——他们的猎物,此刻正在三百公里外的酒店套房里,将那封渗血玫瑰火漆印的匿名信按在紫外灯下。
“啪。”
苏悦指尖的台灯调至最弱档位,另一只手举起从化妆包取出的紫外线笔。
陆寒倚在门框上,西装已经换成居家的深灰针织衫,腕间还沾着萌萌刚才硬要给他画的草莓贴纸。
他看着妻子将信纸平铺在玻璃茶几上,紫外线扫过的瞬间,原本空白的纸面像被施了魔法,一行极细的微缩文字从火漆印边缘爬出来:“荆棘不腐,玫瑰重生。”
“是凹版印刷的隐形墨。”苏悦的呼吸轻得像片羽毛,指甲盖大的文字在紫光灯下泛着幽蓝,“用的是母亲实验室里的配方——她当年研究古文献修复时,总说这种墨能藏住最危险的秘密。”
陆寒走过来,俯身时肩膀蹭到她顶。
他的指节在“玫瑰”二字上顿了顿:“和火漆印的纹样有关?”
苏悦没说话,已经点开手机调出苏家档案库的权限。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快滑动,直到停在“苏家历代家主信物”条目下。
照片里那枚祖母绿戒指在文档里沉睡了十五年——戒圈由扭曲的荆棘缠绕,顶端托着半开的玫瑰,和匿名信上的火漆印分毫不差。
“这枚戒指在母亲出事前三天失踪。”她的声音突然紧,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眼尾红,“当时警方说是入室盗窃,可保险柜里的钻石项链、父亲的怀表都在,只拿走了这枚不值钱的老戒指。”
陆寒握住她冷的手腕:“现在呢?”
“现在有人用它的纹样当火漆印,还在信里藏了母亲的墨。”苏悦反手扣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他们不是要威胁我,是在挑衅——挑衅苏家的传承,挑衅我能不能接住这场局。”
床头柜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林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苏总,秦瀚的状态更糟了。医生说他现在处于应激性精神障碍,可能随时崩溃。”
“备车。”苏悦扯过沙上的外套,梢扫过陆寒手背时停顿半秒,“和我一起去。”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秦瀚蜷缩在椅子上,袖口还沾着下午庆功宴的红酒渍。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嘴里反复嘟囔着“影子议会”“玫瑰仪式”,像台卡带的老收音机。
苏悦推门进去时,他猛地抬起头,眼白里血丝纵横,活像被剥了皮的猎物。
“秦总。”苏悦拉出椅子坐下,声音轻得像哄孩子,“听说你喜欢听老录音?”
她按下手机播放键,十五年前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淌出来。
那是苏母在剑桥大学的演讲,带着南方口音说:“真正的权力,不在账本里,而在血脉的记忆中。当荆棘缠住玫瑰的根,能让花重新绽放的,只有懂得它生长轨迹的人。”
秦瀚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桌沿,喉间出破碎的呜咽:“他们说……只要让苏悦失控,‘玫瑰仪式’就能重启……苏家产业自动归入信托托管……周世勋说这是老规矩……是血契……”
“什么血契?”苏悦往前倾了倾,声音里裹着冰碴。
“是……是苏家祖母那代立的!”秦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当年为了防止后代争产,用家主血脉签了信托协议!只要现任家主在仪式中失去资格,所有资产归信托管理,而信托的受益人……是影子议会!”
陆寒的手在身侧攥成拳,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