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微镜的物镜缓缓下移,苏悦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凌晨三点的祠堂里,线香燃到了第三截,烟雾绕着她的头顶盘旋,却驱散不了她眼底的锐利光芒——火漆边缘那道极浅的划痕里,竟嵌着一行极小的数字,像是用刀尖刻进蜡里的密码:“s--o”。
“婉姐,调出v先生给的残卷档案。”她的声音轻得仿佛怕惊碎了空气,指尖却重重地按在手机通话键上。
当林婉的应答声从听筒里传来时,她已经抄起桌上的平板,指节抵着下唇快翻动电子文档——第七页,“影子议会成员密钥序列”条目下,“s--o”正对应着第七代核心通信码。
“启动蜂巢协议。”她突然直起腰,平板在桌面叩出清脆的响声。
林婉的呼吸声顿了顿,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需要确认,苏总。三重跳板木马会暴露我们七处暗桩。”
“暴露?”苏悦扯下显微镜目镜,火漆上的黑玫瑰在她的瞳孔里扭曲成刺,“他们要的是苏家的命,我们给的就该是他们的胆。”她抓起外套甩在臂弯,经过陆寒身侧时,对方递来的热可可还冒着热气,“让夜枭配合,反向抓取最近三个月所有异常资金流,天亮前我要看到七家关联公司的资金闭环图。”
祠堂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张叔的电话打进来时,她正踩着青石台阶往院外走,陆寒的掌心虚虚地护在她的后腰:“苏总,北仓金库底层现一台没登记的量子加密传真机。最后接收时间……小时前。”
“定位。”
“境外离岸信托,名字带‘晨星’。”张叔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背景里有金属碰撞声,“我让人搬去技术组了,您看——”
“六小时内破解。”苏悦停在院门口,陆寒的司机已经把车开过来,车灯在她脸上投下冷白的光,“如果需要,调陆家的密码专家。”
技术组的灯彻夜未熄。
苏悦到的时候,键盘声像密集的鼓点,林婉抱着笔记本站在投影仪前,屏幕上是一行行乱码。
“破解进度。”她推了推眼镜,“但检测到残留文件,可能是……分割协议?”
“叮——”
警报声惊得所有人抬头。
最里侧的程序员小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还原了!残页内容……是《苏氏资产分割意向书》!”
投影仪切换画面的瞬间,苏悦的指甲掐进掌心。
“北仓、南港、西电三大板块”的字样刺得她眼睛疼,下方分属周世勋派系、秦瀚残余的签名栏红得像血,最末的“匿名方”后面,四枚玫瑰纹章正泛着冷光——和火漆上的黑玫瑰,竟是同一款式。
“苏总。”林婉的手按在她肩头上,“需要我联系法务部准备反诉材料吗?”
“不急。”苏悦摸出手机翻到v先生的号码,拇指在通话键上悬了三秒,“先见个人。”
v先生的私人会所藏在老城区巷子里。
苏悦推开门时,檀香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男人坐在皮沙里,银边眼镜后的目光像淬过冰:“苏小姐深夜来访,为了陆延的气象站?”
“您知道多少?”
“陆延参与过‘七城信托’的早期审计。”v先生转动着咖啡杯,杯壁上的冷凝水在木桌上洇出圆痕,“他现资金流向异常,拒绝篡改数据……三个月后,他的车翻下悬崖。”他突然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像刀,“他们怕的不是你查账,是你记起该记的。”
记起……苏悦的指尖突然麻。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温度,想起老宅阁楼里那箱蒙尘的旧物——“星火计划”!
母亲生前总说那是“苏家的根”,数据库用血脉信息加密,只有正统继承人能打开。
“婉姐,启动星火计划。”她冲出会所时,陆寒的车已经等在巷口,“联系生物实验室,我要基因检测;让张叔去阁楼找认知密码的线索。”
“妈妈!”
萌萌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时,苏悦刚踏进门。
小丫头蹲在地毯上,面前摊着母亲的旧日记本和一盒拼图磁贴,粉团子似的小手正把气象站坐标和日记里的摩斯密码块往磁板上按。
“叮”的一声轻响,磁板突然亮起蓝光,老式收音机的杂音里,传来苏母的声音:“若听见风铃响,玫瑰便归来。”
“风铃!”苏悦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抓起楼梯扶手往上跑,陆寒的脚步在身后紧跟着。
阁楼的木箱蒙着灰,她掀开红绸的瞬间,十二枚铜铃滚落在地——每枚铃口都刻着极小的玫瑰纹,最中间那枚里,卡着一张微型存储卡。
投影仪的光在客厅墙上投出模糊的人影。
苏悦攥着遥控器的手在抖,画面里,年轻的苏母穿着墨绿旗袍,站在七男一女中间,对方袖口的玫瑰纹袖扣闪着冷光:“你们用慈善基金会做壳,转移苏氏资产去境外信托……违背了最初的契约!”
“啪”的一声,苏悦按下暂停键。
她转身时,林婉、张叔、技术组的人已经围在沙后,连v先生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们想用程序合法吞掉苏家。”她的声音像淬过钢,扫过在场每一张脸,“那我就用更彻底的合法,把他们的命脉钉死在阳光下。”她点开笔记本电脑,“破茧行动,现在启动。七日内,税务稽查、股权冻结、媒体曝光三重打击,国际公证链做盾,夜枭做眼——”
“苏总。”陆寒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他站在月光里,西装肩头落着几片梧桐叶,手里捏着一个黑色信封。
火漆印还是那朵黑玫瑰,背面却多了一行暗红的字,像是用新鲜血液写的:“你母亲没告诉你,第四个园丁是谁吗?”
苏悦接过信封的瞬间,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作响。
她望着陆寒眼底的暗潮,指尖轻轻抚过血字,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冷冽的笑——
该醒的,从来不是记忆。
是猎人的枪,终于上了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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