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岭山脚,晨光微熹。
推土机的履带碾过碎石,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仿佛大地在回应某种重生的召唤。
联盟总部旧址的残垣断壁已被清理,焦黑的梁柱被搬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整的土地,像一张空白的答卷,等待书写新的篇章。
没有红毯,没有礼炮,没有政要云集、媒体围堵的喧嚣。
苏悦站在人群中央,一身素白长裙,丝被晨风吹得轻轻飞扬。
她身后,是数十位曾为联盟流血负伤的战士家属,是那些在暗夜中默默传递情报的后勤人员,是曾被遗忘在角落的基层成员。
“今天,我们不立碑,不刻名。”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清晨的薄雾,落在每个人心上,“我们种树。”
她弯下腰,亲手捧起一株银杏幼苗,根须上还沾着湿润的泥土。
她将它放进坑中,一铲一铲地覆土,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婴儿。
“根扎得深,风才吹不倒。”她说。
那一刻,无数双眼睛红了。
直播信号同步传向全球各地的联盟分支站点。弹幕如潮水般涌来——
【她在种什么?】【是树,也是人心。】
【我们不是工具,是家人。】
【我申请加入,哪怕从扫地开始。】
申请量在十分钟内突破十万,系统一度瘫痪。
人力资源部紧急扩容,却仍挡不住如雪片般飞来的志愿书。
有人写道:“我不懂战术,但我会做饭。”“我残疾了,但我的脑子还能用。”“我女儿说,妈妈,你现在是个真正的英雄了。”
苏悦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望向那株迎风微颤的银杏。
它细弱,却挺直。
像极了此刻的联盟——伤痕累累,却不再只是战斗的机器,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共同体。
仪式结束后,周敏快步走来,手里抱着一份加密文件夹,眼里闪着光:“悦姐,我想通了。我们不能再靠一个人指挥全局。影子议会的覆灭,不是因为战术失败,而是因为他们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我们要反其道而行。”
她展开全息投影,一座蜂巢状的结构缓缓浮现:“蜂巢治理系统——七大区域自治,总部只负责协调与应急响应。每个区域独立决策、独立执行,但共享情报与资源。”
苏悦凝视良久,点头:“很好,但还不够。”
周敏一怔:“您觉得哪里有问题?”
“权力下放,不代表监督消失。”苏悦轻声道,“我要求每区设立‘平民观察团’,三名普通成员轮值,有权调阅决策记录,有权提出质询。”
“可……这会不会影响效率?”
“效率不该建立在透明的牺牲之上。”苏悦目光坚定,“陈锐最近康复归队了吧?问他愿不愿意当第一批观察员。”
话音未落,陈锐已大步走来,军装笔挺,右腿虽装着义肢,步伐却沉稳如山。
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我申请加入观察团。我要亲眼看看,咱们到底能不能自己当家。”
苏悦笑了,抬手还礼:“批准。”
当天下午,苏悦在总部临时会议室宣布设立“玫瑰勋章”——不授战功最高者,而颁给“最温暖的守护者”。
全场寂静。
当那位曾为掩护队友断后、失去双腿的通讯兵被推上台时,许多人已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