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里的风卷着铁锈味往喉咙里钻,苏小棠的金焰眼在黑暗中灼出两簇微光。
她能听见自己后颈的血管跳得像擂鼓——那扇渗着暗血的石门就在三步外,门纹里的咒文正随着地脉震动轻轻烫,像活物在皮肤下爬。
"阿昭,退半步。"她突然出声,左手按住林昭肩膀。
林昭的短刃刚砍断最后一根偷袭的藤蔓,闻言旋身时带起的风掀起额前碎,露出眼底的冷光:"怎么?"
"门在挑人。"苏小棠盯着石门上斑驳的火纹,那些纹路原本是暗红,此刻正随着林昭的靠近泛起紫斑,"刚才藤蔓只缠阿梨的烧火棍,现在门在试你的气。"她指腹摩挲着腰间挂的半块玉牌——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等你见着血纹火门,这东西能引玉簪认主"。
林昭没答话,短刃往身侧一收,却在苏小棠话音未落时突然抬手按向石门。
指尖刚触到石面,一道赤热的力就像活蛇般窜进掌心,她闷哼一声向后踉跄,腕骨瞬间红得亮。
"不是普通火种。"她甩了甩麻的手,眉峰拧成刀刻的线,"像被灶神之火烧过七遍,又浸了逆火令的毒。"
阿梨举着烧火棍凑过来,火苗映得她鼻尖沁出细汗:"阿姊的玉簪是不是能试试?"小姑娘声音颤,烧火棍上的火苗却突然拔高,像是被什么吸引着往石门凹槽里钻——那处凹痕形状,和苏小棠从小戴在颈间的玉簪尾端分毫不差。
苏小棠喉结动了动。
母亲咽气前塞给她的玉簪,这么多年她只当是庶女唯一的念想,直到三天前在老厨头的破木箱里现半块玉牌,背面刻着"火渊门钥,双玉同归"。
她摸出贴身的玉簪,碎玉在掌心烫,像是等了千年终于要归家。
"退后。"她对两人低喝,指尖扣住玉簪尾端,对准石门凹槽按下去。
"咔——"
石屑簌簌落下的声响里,苏小棠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玉簪刚嵌进凹槽,整座石门就像被浇了滚油的冰面,裂纹从中心呈放射状炸开。
林昭拽着阿梨退到她身后,短刃在掌心攥出青白的指节;阿梨的烧火棍"当啷"掉在地上,火苗却没灭,反而顺着石缝往门里钻,像急着去报信的小鬼。
门开的瞬间,一股热浪裹着焦香扑面而来。
那是烧了千年的檀香混着血锈味,苏小棠被呛得咳嗽,金焰眼却在黑暗里骤然睁大——
石殿比她想象的更阔,穹顶嵌着数十颗夜明珠,却照不亮中央悬浮的火球。
那球足有三人高,外层裹着赤红的火壳,内里却翻涌着幽蓝的光,隐约能看见三团人形轮廓,像被揉皱的绢人,在火里飘啊飘,飘得人心口疼。
"那是"阿梨的声音突然哑了,她踉跄着往前两步,烧火棍上的火苗"轰"地窜到半人高,"阿姊你听!
她们在喊我名字!"
苏小棠这才惊觉,自己眼底的金焰正不受控地跳动,像被线牵着的提偶。
她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戴着母亲的玉簪,此刻正烫得惊人,烫得皮肤红,"是灶神之火"她声音颤,"但比御膳房的灶火沉,像被压了千年的怨气。"
"不止是灶神。"林昭突然松开手,短刃指向火球,"看她们的轮廓。"
苏小棠顺着她的刀尖望去。
火球里的三团影子逐渐清晰,左边那个扎着双髻,腕间系着褪色的红绳——和阿梨去年在市集买的那根一模一样;中间那个穿着绣金翟衣,间玉簪的样式,竟和苏小棠此刻嵌在石门里的那支分毫不差;右边那个她倒抽一口冷气——那影子的眉眼,和林昭镜中映出的模样,像同一个模子刻的。
"是灶神之女的火种残魂!"阿梨突然尖叫,烧火棍"啪"地断成两截,"我阿娘说过,每代灶神之女陨落时,火种会凝魂守火渊可她们怎么会被封在逆火里?"
火球里的呜咽突然拔高,像是终于见到活人的冤魂在哭嚎。
苏小棠感觉有根细针扎进太阳穴——这是本味感知过度的前兆,可她顾不上,只盯着中间那团影子。
那影子的嘴一张一合,她竟能听见清晰的声音:"取火救我"
"小棠!"林昭突然拽住她胳膊往旁一拉,一道黑火从火球里窜出,擦着她耳际烧穿石壁。
火星落在地上,滋滋地腐蚀出焦黑的洞。
"她们被逆火反噬了。"林昭的短刃燃起冷白的光,这是她动用灶神之力的征兆,"火渊本是镇逆火的封印,现在"她盯着火球里三张逐渐扭曲的脸,喉结动了动,"现在逆火在借她们的魂,养自己的根。"
阿梨突然跪坐在地,双手抱头。
她额角冒出冷汗,间的木簪"咔"地裂开:"疼她们在说要血祭要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