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背那件本就破烂的粗布衣衫,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划过,瞬间碎裂!一道火辣辣的剧痛从后背传来,温热的液体迅渗出。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锐利的锋芒几乎贴着他的脊椎骨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身体重重地砸落在数丈开外的腐叶地上,激起一片枯枝败叶。刘周顾不上后背的伤痛,一个极其狼狈却异常迅捷的翻滚,半蹲而起,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袭击的来源!
只见他方才所立之处,已被一道恐怖的爪痕撕裂!三道深达尺许、边缘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冒着嗤嗤白烟的沟壑,狰狞地烙印在黑色的土地上!爪痕周围,那些坚韧的杂草和低矮灌木,瞬间枯萎焦黑,散出刺鼻的怪味。
而在那爪痕的尽头,一头狰狞可怖的巨兽,缓缓从一株需要十人合抱的参天古树后踱了出来。
形如巨蜥,但体型却庞大得如同移动的小丘。布满暗青色角质鳞甲的粗糙皮肤,在穿过巨木枝叶缝隙的稀薄天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粗壮的四肢如同四根巨大的石柱,每一次落地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一条覆盖着骨刺的长尾拖在身后,如同一条择人而噬的钢鞭。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头颅。狭长如鳄,吻部突出,布满匕般交错的森白利齿,腥臭的涎水不断从齿缝滴落,腐蚀着地面的枯叶,出“滋滋”的轻响。一双竖立的暗黄色瞳孔,冰冷、残忍,没有丝毫情感,如同两盏来自幽冥的鬼火,牢牢地锁定了刘周,那目光中只有纯粹的、对血肉的贪婪与毁灭欲。
“铁鳞腐蜥……”一个名字瞬间在刘周脑海中浮现,来自他这段时间在真界边缘挣扎求生时,观察其他强大凶兽捕猎所得到的零碎信息。真界外围森林中臭名昭着的掠食者,鳞甲坚逾精钢,爪牙蕴含剧毒与腐蚀之力,性情凶残暴虐!其实力,绝非小世界那些所谓的“凶兽之王”可比!仅仅是它散出的那股凝若实质的凶戾气息,就足以让一般初入真界的武者心神崩溃!
铁鳞腐蜥喉咙里出低沉的、如同破风箱拉动般的“咕噜”声,暗黄色的竖瞳死死锁定刘周,那目光如同看待一块即将到嘴的鲜肉。它粗壮的后肢微微下蹲,覆盖着骨刺的长尾猛地绷直,如同一根蓄势待的攻城巨锤!
来了!
刘周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有丝毫犹豫,更不敢有任何保留!刚刚在灵气重压下领悟到的那一丝“顺势而为”的微弱感悟,被他瞬间抛弃!此刻面对这纯粹而狂暴的物理扑杀,唯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最原始的度与碰撞!
“吼——!”铁鳞腐蜥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却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爆力!它后肢蹬地,地面轰然塌陷!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暗青色的恐怖残影,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风,如同崩塌的山岳,朝着刘周当头碾压而来!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口张开到极限,腥臭的涎液如同雨点般飞溅,目标直指刘周的头颅!同时,那条蓄满力量的骨刺长尾,如同一条隐于暗处的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悄无声息却又狠辣刁钻地横扫向刘周的下盘!
上下夹击!绝杀之势!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刘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沸腾、燃烧!在真界挣扎求生的所有屈辱、不甘,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以及那刚刚萌芽的、对天地法则的领悟……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化作一股不屈的、狂暴的、玉石俱焚般的战意!
“想吞我?崩掉你的牙!”刘周双目赤红,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怒吼!他放弃了所有花哨的闪避和防御技巧,将全身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刚刚被真界灵气强行锤炼过一丝的、坚韧了些许的经脉中所能榨取出的每一分灵力,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到双臂之中!
肌肉瞬间贲张隆起,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虬龙般根根凸起!他双足死死钉入地面,身体微微下沉,迎着那当头噬来的恐怖巨口,以及横扫而至的骨刺长尾,双拳紧握,骨节爆响,悍然轰出!
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最蛮横的硬碰硬!
轰!轰!
两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几乎在同一瞬间炸开!如同两座小山轰然对撞!
第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铁鳞腐蜥噬咬而来的下颚之上!刘周感觉自己像是砸在了一座急冲来的钢铁堡垒上!拳头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指骨仿佛瞬间碎裂!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拳头、手臂,疯狂地涌入身体!他双脚再也无法钉住地面,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喉头一甜,鲜血狂喷!
第二拳,则险之又险地砸在了横扫而至的骨刺长尾的中段!但仓促之间,力量分散,仅仅让那粗壮如梁柱的长尾轨迹偏移了寸许!那狰狞的骨刺边缘,依旧带着撕裂一切的锋芒,狠狠地擦过了刘周的大腿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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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坚韧的皮肉如同薄纸般被撕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冷、麻痹、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毒力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伤口瞬间侵入体内!
“呃啊——!”刘周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在空中失控翻滚,狠狠撞在一棵巨树的树干上,出沉闷的撞击声,才颓然滑落在地。后背的爪伤、拳骨碎裂的剧痛、大腿外侧深可见骨的血槽以及那疯狂蔓延的阴毒麻痹感,瞬间将他淹没!
而那头铁鳞腐蜥,显然也并不好受。刘周那蕴含了全部力量、带着不屈意志的一拳,虽然未能击穿它坚硬的下颚鳞甲,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它庞大的头颅猛地向上扬起,冲击的余波甚至让它前冲的势头都顿了一顿。它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暗黄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更加狂暴的怒火取代!区区一只蝼蚁,竟敢伤它?!
它出一声更加暴虐的咆哮,粗壮的四肢再次力,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再次朝着瘫倒在地的刘周扑来!这一次,它要彻底将这个让它感到一丝疼痛的猎物撕成碎片!
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刘周的神经,阴冷的麻痹感更是快侵蚀着他的身体,试图冻结他的力量与意志。铁鳞腐蜥那庞大的阴影带着浓烈的死亡腥风,再次笼罩而下,比上一次更加狂暴,更加致命!
绝望吗?恐惧吗?
或许有那么一刹那。但当那巨兽可怖的竖瞳和滴着涎液的巨口在视野中急放大时,刘周心中翻腾的,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彻底爆的、近乎疯狂的偏执!
“我不能死在这里!”一个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咆哮,“我还没看到这真界的顶点!我还没找到真正的力量之路!”
双修?那早已被他摒弃的邪径,此刻在生死关头,本能地想要重新占据他的心神。一丝微弱的、源自《合欢秘录》的诡异吸力,几乎不受控制地要从他丹田气海中溢出,似乎想要通过某种扭曲的途径,强行攫取生机来对抗剧毒和伤势。
“滚开!”刘周在心底出一声无声的怒吼!如同最决绝的壮士,挥刀斩断了最后的退路!他强行压下了那源于本能的、对捷径的依赖!将最后一丝清明的心神,不顾一切地沉入了刚刚在灵气重压下获得的那一丝明悟——那关于“轨迹”,关于“顺势”,关于天地法则烙印的微弱感悟!
剧痛和麻痹的身体,在这一刻反而成了他感知的放大器!他不再试图强行调动那些被剧毒侵蚀、运行艰涩的灵力,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将全部的心神意志,投入到了体内那混乱不堪的战场!
那阴冷麻痹的剧毒能量,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正在他的血脉、肌肉中疯狂蔓延、啃噬。但同时,他体内残存的、源自真界狂暴灵气锤炼出的微弱力量,以及他自身不屈的生命血气,也在本能地抵抗着入侵者。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冲突、绞杀!
混乱!依旧是极致的混乱!如同两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他残破的经脉和血肉中疯狂对冲、湮灭!
但这一次,刘周的心神却如同风暴中的礁石,死死定住!他以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摒弃了所有的恐惧和痛苦,全力“观察”着这混乱战场中,每一丝力量的碰撞、湮灭、以及……那稍纵即逝的、力量流转的“轨迹”!
那阴毒的能量,侵蚀性强,却似乎更偏向于“渗透”和“冻结”,其流动轨迹诡谲阴柔,如同附骨之疽。而自身残存的真界灵气和血气,则刚猛、灼热,如同微弱的岩浆,在抵抗中遵循着一种本能的、近乎“燃烧”的轨迹。
“轨迹……法则的烙印……即便是毁灭,也有其运行的‘路’!”一个念头如同惊雷炸响!他捕捉到了!在那混乱的湮灭中心,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力量碰撞湮灭的瞬间,并非完全的混沌!在湮灭的“点”上,两种力量的“轨迹”短暂交汇,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的、极其短暂的“湮灭奇点”!这个“奇点”的形态、湮灭的方式,似乎隐隐勾勒出一种……玄奥的纹路雏形!
这纹路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洞穿混乱表象、直指力量本源的奇异美感!它比之前感知到的灵气“低阻路径”更加复杂,更加玄奥!那是毁灭法则在微观层面的短暂具现!
就是它!
在铁鳞腐蜥布满利齿的巨口即将将他吞噬的千钧一之际,刘周赤红的双眼中,猛地爆出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燃烧灵魂的决绝光芒!
“给我……凝!”
他出一声嘶哑到变形的咆哮!不再去引导那些混乱冲突的力量本身,而是将此刻所能调动的、包括灵魂深处那一丝不屈意志在内的所有心神之力,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疯狂,狠狠地“印”向那刚刚在他识海中惊鸿一瞥的“湮灭奇点”所展现的玄奥纹路雏形!
这完全是一种赌博!一种将自身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意志的力量,乃至灵魂的潜力,全部孤注一掷的疯狂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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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