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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叮叮当当，嘿哟嘿哟的号子声在山谷里回响。

铁锹洋镐碰撞着冻土和石头，火星子都崩出来了。

黄云辉挽起袖子，亲自上手，和几个社员一起，用撬棍撬动一块脸盆大的石头。

那石头冻得结实，几个人憋红了脸，才勉强让它松动。

“一二三，使劲！”黄云辉一声低喝，几个人同时发力，石头轰隆一声滚到了路边沟里。

“好，干得漂亮！”旁边有人喝彩。

大家伙儿干得热火朝天，虽然天寒地冻，但身上很快就冒了汗。

周金宝和他那两个跟班，被分在搬运碎石土块的组里。

胡卫东特意照顾他们，一人发了个大箩筐。

周金宝看着那沾满泥巴的箩筐和扁担，再看看不远处黄云辉带人撬大石头的场面，心里那股邪火又蹭蹭往上冒。

他磨磨蹭蹭地铲了几锹碎土，看着黄云辉那利索劲儿，越看越不顺眼。

“哼！”周金宝把铁锹往地上一杵，抱着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几个知青听见。

“我还当有什么高招呢。搞了半天，就是把我们这些文化人当苦力使唤啊？”

“一来就是搬石头挖土，这种卖力气的活儿，是个庄稼把式都能干。”

“那要我们这些有知识、有文化的知青干什么？来给你们当牛做马？”

他身后那两个跟班也小声附和：

“就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咱们是来支援建设，又不是来当苦力的！”

“周哥说得对，这太埋汰人了！”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正在搬石头的年轻社员动作都顿住了，脸上露出不忿的神色。

胡卫东离得近，听得真真儿的，他放下撬棍，直起腰，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周金宝，老子忍你好久了。从昨天就他妈逼逼赖赖，今天干活儿又叽叽歪歪！”胡卫东像头发怒的小豹子，几步就冲到周金宝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开了。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什么叫当苦力？修路不搬石头挖土，难道让你用嘴皮子把路修出来？”

“你爱干干，不爱干就他娘的滚蛋，没人求着你来！”

“是你自个儿不愿意在地里老老实实刨土坷垃挣工分，嫌累。削尖了脑袋往修路队里钻，不就是看修路工分高，活儿看着没那么埋汰吗？”

“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哥是带队的，你就得听指挥。不听指挥？行啊，现在就给老子滚！滚回知青点啃你的窝窝头去！”

胡卫东这一通骂，又快又狠，句句戳心窝子，骂得周金宝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被当众揭穿的羞恼和愤怒。

“你…你粗鄙！”周金宝气得嘴唇哆嗦，反倒是冲着黄云辉嘟囔起来。

“你个当指挥的，就是这么带队的啊？让咱们文化人干苦力，压根发挥不了我们的特长。”

“这是大材小用，搬这劳什子石头有屁用啊。”

黄云辉嗤笑一声，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文化人干苦力有什么问题？其他知青怎么没意见？怎么没说自己是文化人就不该搬石头抬土？”

“就你周金宝特殊？就你金贵？”

“你告诉我，修这条路，不搬开这些石头树根，不清走这些土方，路基从天上掉下来？”

“发挥特长？好啊，你周金宝有什么特长？是能掐会算知道冻土多厚，还是能隔空移物把石头搬走？有本事你现在就亮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

黄云辉的话像一记记耳光，抽得周金宝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这是强词夺理，打压同志！”

“打压？”黄云辉眼神陡然一厉。

“我看是你周金宝，心里不服气，故意煽风点火，扰乱修路进度！破坏生产！”

“我没有！”周金宝被扣上这么大帽子，慌了。

“没有？”黄云辉冷笑。

“那就闭上你的嘴，老老实实干活！再让我听见一句废话，就按破坏生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