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催婚。”明方钰的目光落在侄子身上,“这种事情总归是女孩子要吃亏一点,我是不放心你儿子。”
明方锐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你教出来的你还不放心啊?”
“那难说的,劣质基因传得久。”
“到我这里就把血脉里的脏东西都洗干净了好不好?”这次明方锐直接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传下去的不要太好啊。”
明和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年岁低着脑袋在吃菜,能看到她弯了嘴角在笑,像是觉得对面两个人说的话有趣。
明方锐下午还要去店里,他们没有在家里待太久,走之前明方钰往年岁手里递了个东西,看着也不像是红包或手镯。
下了楼明和问年岁:“她刚刚给你什麽了?”
“喏。”年岁摊开手举到他面前。
明和只看见一团黑乎乎又毛茸茸的东西朝自己脸上袭了过来,下意识闭眼往後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那一串清脆嘹亮的笑声他就知道自己是被耍了,年岁手里握着一只仿真蜘蛛,捂着肚子快笑得喘不上来气了。
“我刚刚真以为你带一只回来了。”明和黑着脸说。
年岁还在笑,手抓着他的胳膊腿都站不直了。
吃饭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好几下,是年昌来往家庭群里转了几篇公衆号文章,到了车上年岁才想起来点开看。
“啊?”她捧着手机嘀咕,“怎麽购房政策又变了?”
“出什麽新规定了吗?”明和搭话问。
“非沪籍单身人士要限购。”年岁往後翻了翻,“社保缴满三年也只能买在外环。”
“沪籍呢?”
“名下有房也限购,名下没房要看和父母的共有住房数。”看久了电子屏幕容易头晕,年岁放下手机问他,“你现在那套房子是你的还是你爸的啊?”
“其实在我姑姑名下,是我爷爷留给她的,只是一直没人去住,後来我上完大学回来就给我了。”明和扶着方向盘说,“我爷爷算是两头婚,来申城打拼认识的我奶奶,家里那个说起来还是原配呢,只是没领证,孩子也有了。”
年岁倒吸一口气,小声说:“天呐。”
“一直到我爸出生了家里才发现这个事,我奶奶带着两个小孩走了,和他那边彻底断了联系,我都没见过我爷爷。”
“那你奶奶好勇敢啊,那个年代能做到这样的很少。”
“嗯。”明和点点头,嘴角有了笑意,“我们家的女人都很厉害。”
“我爷爷奶奶感情也不好,很早就分两个房间住了,但他俩就一直这麽过着,也没想过什麽离不离婚的。”年岁说,“我小时候最讨厌去我爷爷奶奶家了,总觉得那边气氛很压抑,他们也不是很喜欢我。”
“你外公外婆很好。”
“嗯,他们对我爸也好。”
午後阳光温暖,明和降下一点车窗,让携着桂花香的秋风飘进来。
上次他寄了两箱石榴过去後年岁妈妈特地加了他的微信跟他说谢谢。
有的时候一起床他也能收到阿姨发来的语音,说:“小明啊,你给我个地址,我今天卤了牛肉,给你寄一点尝尝。”
明和回复她:好的阿姨,谢谢你,你辛苦了。
有的时候是:“我看明天申城降温了啊,最近又是爆发期,你们两个注意保暖啊,不要感冒。”
明和回复她:知道啦阿姨。
有的时候是:“你们两个不要老去外面吃啊,有空多在家里自己烧着吃。”
明和回复她:我们在家里烧的,她没录进去。
之後再在家里开火做饭,他就会习惯性地拍一张发给吴艺虹看看,然後收到一个代表着欣慰的大拇指。
在这个日渐转凉的秋天,那个空缺了许多年的形象好像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了,它不再由他人来替代,它有了具体的轮廓也有了真实的温度。
明和从未这样幸福过,也从未这样踏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