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打算在这里定居的话肯定想买啊。”
明和自己心不在焉,想再聊点什麽转移注意力,他问她:“买什麽样的?大别墅?”
“嗯……”年岁却又贴了过来,挽着他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上,“别墅就算了吧,这里的房价我可买不起。可以住的稍微远一点,周围安静一点,但也不能太远。其实我还是对电梯有阴影,最好就在一楼,带个小院子什麽的,这样以後老了也不用担心爬不动楼梯,还能种种菜。”
明和“嗯”了一声,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发着甜有些腻,像浇了橙花蜜的香草冰淇淋。
年岁描述着梦中情房,全然没注意到他额头上都有汗了,发丝蹭在他颈侧,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先想想工作室要开在哪里吧,要不有空你陪我去写字楼里看看?还是应该先招人啊?不然淼淼一个人又得帮我对接商务又得…。。。”
他冷不丁地起身,年岁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下去,她撑着沙发擡起头,问:“你干嘛去啊?”
明和背对着她,回:“我洗个澡。”
“才下午三点你洗什麽澡?”
“我头痒,我洗头。”
“哦。”年岁平躺下去,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计划和畅想。
她的作息自从被明和强制调整过来後就一直保持到了现在,甚至这几天她睡得比他还早。
马上就要过零点了,年岁扒着卧室门框,探出一个脑袋问坐在书桌後的人:“你还不睡吗?”
“嗯,你困了就先睡吧。”明和手边一堆图纸,握着支木头铅笔不知道在圈画什麽。
“那我睡了啊。”年岁收回目光,掀开被子躺到床上。
床头留了一盏夜灯,她睡得不算沉,明和一躺下她就翻身靠了过来,嘴里嘟囔了句什麽。
“临越哥喊我们周末去家里吃饭。”明和托住她的脖子帮她取出被压住的头发,“他说你答应了,你什麽时候答应的?”
“哦。”年岁抱住他的腰,闭着眼睛回答说,“就上次。”
在这张床上一起睡了快一个月了,刚开始他俩还是挺注意分寸的,平常最亲密的举动也就是亲个脸了,远远没到能搂在一起睡的程度。
但有的时候睡着睡着就翻面了,好几次年岁早上醒过来甚至发现自己是趴在明和身上的,现在干脆就不管了,反正确实是抱着睡更暖和,心里也想贴对方近一点。
明和放轻声音说:“我关灯了。”
“嗯。”
刚刚浅浅眯了一觉,等周身陷入黑暗,年岁的意识反倒逐渐变得清晰,她睁开眼睛,依稀能看到他的面部轮廓。
明和安然睡着,心跳声隔着骨骼和皮肉传到她耳边,一声声地响起又消退,她喜欢听着这个声音入眠。
年岁重新闭上眼睛,她不是爱胡思乱想的人,但最近总觉得哪里怪异却又说不出具体的症结,她搂紧了些身边的人,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过去一年徐临越邀请了明和好多次去家里聚会,但他总不乐意,不爱往人堆里凑,这次徐临越一句“可是你女朋友答应我了哦”说出来,明和不好再推拒了,徐临越也没再请别人,就他们四个人一起简单吃顿晚餐,也当是提前庆祝一下餐厅分店开业。
“临越哥帮过我不少。”去的路上明和告诉年岁,“他很好,也算是我的伯乐了,没有他的话我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开餐厅了。”
年岁点点头说:“能看得出来。”
“二十岁出头的时候有一阵我发现自己感觉不到快乐了,以前总想着家里还完债了就一切都好了,等那一天真的来了,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就觉得累。”明和开口说,“後来有一次我爸在外面喝多了酒,我去接他,路上他一直喊饿,回来了我就给他炒了一盘炒饭,他一粒米都没剩全给吃了,那一瞬间我觉得很幸福。”
年岁问他:“所以你开餐厅去了?”
“嗯,我忘了在哪里看到的,说这辈子会惦记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的除了妈妈可能就是餐馆老板了。”说到这里明和笑了笑,因为想起来某个人第一次来他店里的时候也把碗里的饭都吃光了。
他也恍然惊觉,原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让他觉得幸福了。
上次在新品试吃会上作为老板的徐临越送了年岁一瓶起泡酒,这次她也挑了一瓶威士忌作为回礼,另外给他的太太准备了一套中古风的陶瓷茶具。
他婚房刚装修好的时候明和就送过乔迁礼物了,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摁响门铃後是腰间系着围裙的男人来开的门,徐临越迎他们进屋,边往厨房走嘴里边说:“你们先坐啊,我老婆还没回来。”
年岁笑着问他:“你们家也是男人做饭啊?”
“对啊。”
“我帮你呗。”明和脱下外套,跟在徐临越後头进了厨房,空气里飘着黄油的香味,他看向竈台问,“在煎什麽啊?牛排?”
“你去沙发上坐着。”徐临越擡起手臂赶他走,“这盘水果先端过去吃。”
“行行行。”明和端起盘子出去了,不打扰主夫当厨。
陶婷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下来了,四个人里就她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进门就道歉说:“不好意思啊,有个会议耽搁了,让你们一直等我。”
“没有没有。”年岁摆摆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
徐临越听到院子里的停车声就从厨房里出来等在门口了,他接过陶婷手里的包,两个人搂了一下,嘴唇轻轻触碰,在彼此耳边说了句什麽,大概是“辛苦了”丶“累不累”之类的。
这些动作细微又自然,像融进日常里的小小习惯,年岁收回目光,低下头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也许是有了一对模范夫妻作为样板,她好像一下子知道让她觉得怪异的症结所在了。
年岁擡眼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他们亲密,却不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