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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谁家好人选大年初一上门逼婚？那是提亲？那是土匪打劫！

狗屁礼数没有，连个糊弄人的铜片子都舍不得掏！空手套白狼啊？

头天才落水，第二天就找媒婆？他憋着什么坏，当别人是傻子看不出来？！还有他昨天那样子。。。。。。”

凌达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硬要把你抱起来，手往哪儿放？衣裳都扯开了。。。。。。呸！什么东西！”

看着二叔义愤填膺地细数陈文兵的不是，凌秀秀心里又酸又暖。

她把头靠在二叔胳膊上。

“二叔，我知道他是个啥人。可周铁善。。。。。。他不一样。他。。。。。。”

“唉。。。。。。”

凌达成重重叹了口气，像是被侄女这执拗劲儿打败了。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似乎想摸摸凌秀秀的头，但最终只是落在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用力拍了拍。

“你是个有主意的丫头。。。。。。叔晓得劝不住你。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选。叔。。。。。。信你。”

他重新拿起烟锅，塞上烟丝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辛辣的烟雾弥漫开来。

“不过。。。。。。”

他吐出一口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看向凌秀秀，语气不容置疑。

“你既然认准了他周铁善，那有些事儿就得跟他好好掰扯清楚。他那头发，那身行头——”

“必须给我收拾得像个正经人样子！”

凌秀秀立刻接话，眼睛里闪烁起一种不容置疑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事没商量！

一条条如何把“二流子”周铁善“改造”成顺眼丈夫的计划，已经在心底悄然成型。

只是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场悬在所有人头上的灾难！

“二叔！”

凌秀秀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温情瞬间被急迫和恐惧取代。

“最重要的是洪水！洪灾！”

她几乎是喊了出来。

“您得赶紧通知村里人啊！别再继续春耕了！现在种下去。。。。。。根本没用！

让大家赶紧把家里余粮、值钱的物件都收拾出来，我们得赶紧上山！

去后山腰找那些大点儿的、结实的山洞把东西藏起来！

再不动就晚了！万一后面大水。。。。。。”

她的话被凌达成沉重的咳嗽声打断。

凌达成沉默地抽着烟，一口又一口，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闷得让人心慌。

过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庄稼汉对土地的信奉和无法承担的疑虑。

“秀。。。。。。春耕。。。。。。那是天大的事！种下一粒粟，秋收万颗籽！这道理你不懂吗？

不让大家种地。。。。。。眼瞅着这季就误了农时，错过了春播，秋后收什么？大家伙儿。。。。。。吃啥？喝啥？拿啥过冬？

靠着点老本儿。。。。。。撑死也撑不到后年粮下来！这是要饿死人的啊！”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沉重的责任。

“七叔公他们。。。。。。种了一辈子地，老把式了，都说就这点儿春雨，润润土就该停了，哪来的啥大灾？你。。。。。。你别再说了！”

凌达成这一锤子定音，堵死了所有劝说和预警的可能。

凌秀秀呆呆地看着二叔那张被烟熏火燎爬满皱纹、写满固执的脸，只觉得浑身冰凉。

牙齿深深陷入下唇，渗出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连村长都不信，都反对。。。。。。村里其他人，又怎么会信她一个“脑子糊涂过”的年轻姑娘？

怎么办？

难道真的无法阻止吗？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再一次淹没灵山村？

再一次带走那么多熟悉或不熟悉的乡邻？

二叔、二婶、铁蛋哥、甚至那讨嫌的王杏儿。。。。。。难道重活一世，还是要看到前世的悲剧再一次上演？

一股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

灵山村。。。。。。真的。。。。。。得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