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视线越过白蔹,看见他身后的桌案上,除了合卺酒和一些点心瓜果,确实多了一束花。
是靖北王回来时,从伯府后花园折的梅花。
忍冬在旁边,朝她眨了眨眼,无声地说,奴婢真的尽力了。
王爷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她,淡淡地解释:“没谢,是本王见这花开得正盛,便想折来给王妃看。”
谢窈脚步顿了顿,与他对视。
箫熠之换去那身略厚重的喜袍,但同样一身轻便红袍,衬得肤色愈白。
他在满室温暖亮堂的灯火里,等她归来。
谢窈心头莫名一跳,这人乖乖等待她的样子,倒是比平时冷峻的模样,更让人移不开眼。
箫熠之本就感知敏锐,此刻见她望着自己目光灼灼,蓦地想起婚前那日,喝醉酒后的谢窈,拉着自己,摸自己的脸,说自己好看,还叫自己……
咳咳,回忆到这里就可以了。
他只需要知道,自家王妃,喜欢他的脸。
白蔹忍不住插了句:“方才外面传来消息,文昌伯府的火还没灭,这都一个时辰了,谢二小姐这把火,烧得当真盛大。”
他自己也有点小骄傲,毕竟王爷让他添一把火,他也是为伯府大火流过汗,出过力的。
至于之前心里那些大逆不道啦,死后祖宗怪罪啦,谢二小姐都不怕,他怕什么,反正又不是他祖宗。
忍冬也咂舌,她在谢窈走后不久得知伯府着火,就猜到是小姐做的。
明天,伯府起火的事,全京城都得传遍。
谢窈目光扫过那束红梅,只是向箫熠之微微颔,算是致意,便在桌案边坐下。
她语气清冷:“忍冬,取笔墨来。”
忍冬立即去找,箫熠之则看出她要做什么,示意白蔹:“去拿张纸给王妃。”
白蔹挠了挠头:“谢二小姐要纸笔干啥?”
“记些东西,免得忘了。”谢窈回答。
白蔹又想问记什么,被王爷翻了个白眼赶走。
片刻后,谢窈落座,挥洒笔墨。
谢明安密室里那六七本账册里的关键信息,都被她记在脑中,此刻洋洋洒洒落笔。
箫熠之没靠太近,停在距离书案有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她紧绷的肩背上。
柔和的烛火映着她侧脸,她眼中没有疲惫,只有认真的专注。
与点燃祠堂时不同,此刻的谢窈少了几分锋芒毕露,多了内敛的疏离感。
谢窈其实也感受到了箫熠之的目光,不算炙热,更不会觉得冒犯。
写完最后几个字,谢窈轻舒一口气,指尖有些许麻。
刚回头,箫熠之抬起手,将一方素白的手帕放在桌案上,手帕边角绣着暗银色云纹。
“擦擦。”
谢窈拿起手帕,抬手一摸自己脸,手指沾到点干涸的红,是方才杀朱嬷嬷时溅上的血。
“多谢王爷。”
她随意擦了擦,又将手帕还回去,总感觉箫熠之正凝视着自己,可等她目光转过去时,他又飞移开,像自己刚才看见的只是错觉。
待墨迹干后,谢窈让忍冬将这张纸收好,从怀中掏出青瓷瓶:“回头你看看,这个有没有问题。”
忍冬隔着瓶塞轻嗅,双目霎时间放光。
这是曼陀散的解药,她近日研制的,已经与这个解药有七八成相似。
箫熠之始终没有询问她写了什么。
忍冬:“夜深了,奴婢先下去。”
说着,她见小白侍卫还直愣愣站在那,忍不住拽对方袖子。
白蔹猛地转身,看向箫熠之:“王爷今晚也饮了酒,是否需要属下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