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对啊对啊,那会训练特别艰苦,老六坚持不下去了,就边哭边训练,老大在外面帮他掩饰,还帮他说话,回来就使劲骂他,也没啥子用。”
&esp;&esp;“就是,老六,那会老大对你可真好。”
&esp;&esp;“是啊,老大特别照顾我。不过他对老七最好,那会老七总闯祸,还跟别的班的人打架,都是老大去帮他摆平的,有一次要不是老大去求了指导员好久,老七都要被赶回家了。对了,老七人呢?”
&esp;&esp;“他儿子不让他来,老七气的心脏病犯了,在家里躺着呢,”
&esp;&esp;“唉,还不如像我们不吭声直接去机场了。”
&esp;&esp;……
&esp;&esp;因为有一些家属在睡觉,走廊的灯早已经关了,只有icu大门口的一个灯开着,那里传来昏暗的灯光,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坐在椅子上,低声的交谈着,开始回忆往昔。
&esp;&esp;陈落突然就很羡慕这种感情。
&esp;&esp;相识相知50多年,交情过命。一出事,天南海北,克服万难都往这边赶。
&esp;&esp;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esp;&esp;这就是战友啊。
&esp;&esp;陈落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esp;&esp;感觉刚睡不久,就听见有个声音喊:“15床家属,15床家属在不在?”
&esp;&esp;陈落猛的一下惊醒过来,从长椅上坐起来,这时候,她看见3床的女儿也像她一样,猛地坐起来,她们俩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有刚睡醒的茫然,还带有担忧和惊恐。
&esp;&esp;陈落低头看了看手机,刚12点半。
&esp;&esp;这时,15床的儿子赶忙冲了过去,老人们刚才可能也是累了,坐在椅子上打盹,这时也都睁开眼睛,但是因为对医院流程不清楚,对15床的这个数字不敏感,不知道医生口中的15床就是他们的老大。
&esp;&esp;看到老大的儿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医生,他们也都明白了,都从椅子上站起身,有两个老人还晃了一下才站稳,他们的家属赶忙上去搀扶。
&esp;&esp;陈落听见医生说:“情况不好,患者心脏衰竭,心跳已经没有了。我们已经抢救了一阵了,但是没什么起色,我们会继续再抢救一会,但非常不乐观。你赶紧叫其他家属过来,准备的东西也拿过来吧。”
&esp;&esp;说完,没留给任何发问的时间,医生转身就进去了。
&esp;&esp;儿子直接傻在当场。
&esp;&esp;几个老人也都直直的站在那里,仿佛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sp;&esp;只过了一分钟,但陈落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
&esp;&esp;儿子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给母亲和姐姐打电话。
&esp;&esp;电话几乎被响的一瞬间接通,那边的人一看也是一直没睡。
&esp;&esp;陈落就听见儿子哭着说:“姐,医生说爸爸没心跳了,赶紧过来吧。”
&esp;&esp;那边一句话没说,挂断电话。
&esp;&esp;估计什么都顾不得问了,先赶紧往这边来。
&esp;&esp;陈落看见3床的女儿开始穿鞋穿衣服,把被褥叠好收好后,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开始默默祈祷了。看来是不打算睡了。
&esp;&esp;陈落也默默的起身,把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好,穿好衣服和鞋,坐在3床的女儿旁边。
&esp;&esp;这时3床的女儿祈祷结束了,她睁开眼看到了陈落,陈落看到她的眼里充满了眼泪,陈落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很冷,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esp;&esp;女人没有抗拒,还把身体紧紧的挨着陈落,两个人紧紧挨着,似乎想从对方的身体里汲取些能量,陈落感觉身体温暖了一些。
&esp;&esp;十分钟不到,15床的家属从电梯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esp;&esp;一下子挤满了icu门口那一小片地。
&esp;&esp;儿子哭着又把医生的原话重复了一遍,老太太一下子有点撑不住,身体往下倒,icu门口值班的大爷把自己坐的椅子让了出来,让老太太坐着。
&esp;&esp;儿子、女儿、表哥众亲戚都在哭。
&esp;&esp;熬了这么多天,医生的最后通知就像最后一只掉落的靴子,虽然都在拼命想推迟它的掉落,但对于守在这里多日的老人和儿女来说,其实已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esp;&esp;五个老人站在那里,有一个爱哭的也是在抹眼泪,其他的几个嘴巴紧抿,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但是双拳紧握,只有从这里这样看出他们是在努力扼住自己悲痛的心情。
&esp;&esp;没过去多久,大概也就是十分钟,医生又出来了。
&esp;&esp;医生说:“我们又抢救了一阵,电击也用上了,还是没有起色,心脏还是不行。我们觉得抢救的意义不大了,家属是否同意放弃?”
&esp;&esp;老太太还没说话,几个老人先异口同声地说:“不同意!”
&esp;&esp;这时候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来了。
&esp;&esp;“不能放弃啊,医生,求你再去救救他吧。”
&esp;&esp;“我爸不会就这么死的,医生,你要救他啊。”儿女也开始哭喊。
&esp;&esp;“求求你了,医生,求求你了!”
&esp;&esp;医生听着周围的声音,长长的叹了口气:“唉——,”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又进去了。
&esp;&esp;看医生的表情,陈落能明显地感觉到医生只是为了家属再去继续努力,而实际上,已经无力回天了,医生觉得该放弃了,抢救已经毫无意义。
&esp;&esp;而外面的家属的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心里其实知道里面的亲人没救了,但是还是不愿意面对。
&esp;&esp;医生进去后,外面哭声一片。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