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家,这里久坐会着凉。”姜纪站起来,跺了跺脚。
姜意摸把脸,低声:“你等了很久吗?”
“你也知道,那为什麽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这麽大个学校,我快跑遍了才找到你。”姜纪声音很轻,但带着责备。
她真的担心,怕姜意出什麽事。
“我本来想坐十分钟就走的,但是…”姜意下意识反驳,後面的话到一半不再说。
回去的路上,小姑娘像是知道自己不占理,只低着头跟在後面,姜纪没强迫她继续讲些什麽,每隔一会儿回头看一眼,怕再弄丢一次。
这个时间或许还能有一班10路车,姜纪看向站牌,心里打算着这个学校位置偏不好拦出租车,实在不行只能给姜林远打电话。
幸而那辆公交车最後没辜负她,排出尾气响声,稳稳地停在路边。
姜纪上去投了两个币,边找座位边往後走,人不太多,她可以坐着休息会儿,不用靠扶手站一路。
并排的双人座,姜意站在姜纪的馀光里小心翼翼地看她,然後坐到她旁边。
姜纪没别的反应,她仅仅靠在窗户上,朝一路飞驰而过的霓虹望,再不曾开口。
试讲定在周日当天,博物馆离南雨街的距离有些远,姜纪早上是坐公交车去的。
接到陌生来电的当下,姜纪正在下楼。
木板带了凉意的僵,吱呀吱呀的响声和周迢的问好重叠。
耳膜顷刻间传来摇晃的失真。
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她聚精会神,又有点心不在焉。
终于在意识到他正等她回答那个她根本没听清楚的问题,她舍弃掉企图按下录音键以便保存下来的心思。
姜纪轻手轻脚下楼,扯开一点围巾,问:“你今天会有其他事吗?”
上次介绍博物馆相关内容的培训,周迢没有来。
理了理围巾压到的头发,她想要努力维持自然,作出偶像剧中主角们通话时的随意姿态,将手机夹在耳廓,还可以腾出手去剥热乎乎的鸡蛋壳。
“不会。”
“我一直在,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林泽已经进入十二月份,温度愈低,早晨的公交车窗会有凝结的露水往下掉,姜纪哈一口气,模糊自己的倒影。
公交车像是具有载物功能的时空胶囊,飞掠过的景色一帧帧,同转瞬即逝的电影画面存储在脑海里有异曲同工之妙。
倒影中,眼角醒目的笑容牢固地撕不下去。
姜纪想,即使没有录音,她也会记得。
赶到的时候,集合地点已经坐了不少人。姜纪左右环顾一周,发现大多是上次的熟面孔,周迢并不在其中。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百无聊赖地等待了会儿,她拿出手机,翻到二十分钟前通话记录的号码。
所有按键的选项都过了一遍,没有回放通话录音这样先进的功能。
擡头张望,撞上一双含笑的月牙眼。
“姜纪!”
柳明月走过来,意外又惊喜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热不热呀,不摘麽?”
姜纪低头,红白毛线织成的围巾缠成两圈绕在她脖间。
馆内早早开了暖气,姜纪後知後觉这层遮盖物带来的热躁。
“哦,我忘记了。”她笑了笑,笑容保持到柳明月夸赞说:“你这条围巾红色蛮正的,感觉会很显白…可以戴麽…谢谢你…怎麽戴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估计是你本来就白。”
讲实话,姜纪和柳明月不熟,姜纪本身慢热,同陌生人交流她时常无所适从,因此一般来说超过三句就会词穷,
但和柳明月讲了会儿话,姜纪少见地放松下来。
因为她有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又总在笑,和姜纪回应式的笑容不同,当她笑着讲出一件事或夸奖,很难不相信她是在真心告知。
可以让人轻易産生好感。
姜纪问:“你也是来试讲的吗?”
柳明月摇头,“我之前就在这里了,通常寒暑假来,周六日偶尔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