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有在忙吗?
云和鱼:没,一会儿准备吃饭。
z:工作怎麽样?顺利吗?
云和鱼:还算顺利,新工作还是在临川。
z:真的?
z:那很好,房子呢?
云和鱼:租好了,明天搬过去。
柳明月全程在线,消息一条不落地看完,她略微不解道:“怎麽感觉像报备行程啊?他平常有这麽关心别人?”
她这麽说了,姜纪回顾一遍聊天记录,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什麽反驳的话。
不仅如此,几乎是周迢问一句自己就答一句。
比如接下来这个对话:
他问是不是一个人,她便说要和柳明月一起。
暗黄的光圈悬在上方,投射出发散的线,落到亮到发白的电子屏表面。
云和鱼:上次听他们说你赶着回公司了。
z:嗯,新産品内部测试时算法出了点问题,本来想着和你们一起吃那顿饭的。
z:还好你现在又到临川了。
他发过来第一句的时候,姜纪还没想好要回点什麽,紧接着捕捉到第二条消息的前三个字,思绪空白了一秒。
z:那最近有空的话,一起吃个晚饭?
有前缀,有缘由,他都这麽说了,她并没有可拒绝的理由。
姜纪回了个好。
“聊完啦?”柳明月双手托腮,打听道:“说了什麽?”
姜纪应声,“他说有空的时候想一起吃个晚饭。”
柳明月举起手机,她刚刚找出那条视频来回拖进度条看了好几遍,此刻眼神上移琢磨着,“其实你俩还挺配的,某种程度上有点像,谈起恋爱肯定很有意思。”
姜纪笑了,“像?从哪里看出来的?”
“气场,虽然像,但不会互相碰撞,很和谐。”柳明月眨眨眼。
姜纪让她打住,“你要从记者转行成看五行八字的了?”
柳明月也问:“你对周迢真没以前那种感觉了?”
以前哪种感觉?
那天吃完火锅回来,入睡前,姜纪久违地回忆起很多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总想努力靠周迢近一点,好在各方面都赶上他的步伐,因此主动去博物馆做志愿者,学习讲解词的同时纠正英文发音,练到倒背如流,却得知连柳明月这样在她心里已然优秀的人也会觉得和他有很大差距。
驻足在人群之中看他做标准示范,冒粉红泡泡的时候也会想:有些距离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就像现在,哪怕名字挨在一处,身边的朋友也不会有认为他们可以发展起一段关系的,那段存在于学生时代的爱恋,契机实现的微弱可能性只好靠毫不知情的路人误会来制造。
当然存在不同之处,那在于她不会再因此患得患失,她早过了为别人的行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年纪,无论那些有意或是无意。
像方才柳明月问她有没有看采访,若是以前,她不止看,还会比周迢本人记得更为深刻。
“不一样。”柳明月听她这麽说,开口反驳:“这只能说明你主体性变强了,但不能代表你就再也不会对他産生好感呀。”
“除非你告诉我你已经应激了,所以完全没可能。”
“那倒没有。”
但或许有身体下意识反应的相同之处在。
这句姜纪没有说。
高中时,周迢就像她刻意当作的远观的一片云,永远居于远处,哪怕偶然同行也与她隔层玻璃罩子,摸不着触不到。
後来他离开,距离远到好似天上人间,连实物都称不得,连带着她的暗恋成为停顿的钢琴曲,再奏不出下一个音符,戛然而止。
上大学丶工作丶出国,姜纪渐渐忘了,甚至在可能离他最近的地方也没动过一丁点心思。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这话没错。
倘若人生後几十年里不再遇到周迢,到有一天这名字提起,姜纪可能不会记得那是谁。
可她遇到了,不仅偶然一次,是一个月内遇到三次,确数变成约数,故事情节发展得如此不实际。
分明连和他做朋友都没想过,很多却理所当然,她可以正常同他交谈丶同他开玩笑丶同他乘车回家,十七岁的胆怯与敏感早被抛到不停行驶的轨迹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