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纪从小区单元楼下来,迎面同他撞上眼神。
本来那瞳孔焦点薄得似两点雪,聚到她身上便融掉。
姜纪朝他走,“你从哪里来的?”
“兴中街。”
那是他公司的位置。
“周末还在工作?”她在两步之外的地方停下,见他没有伸手的意思,就继续问:“不是说解决完问题後不太忙?你有休息吗?”
“有休息,比起之前不太忙,但马上要进行到下一个阶段了。”
前一天晚上折腾到小区快十二点,他还要开车回家,睡眠时间应该更少才是。
姜纪没说话。
停了几秒,周迢补充:“我早上八点起了床。”
仿佛力证些什麽。
姜纪不知道他加这句话的目的在哪,八点是算很晚了吗?
“为什麽不多睡会儿?”
“生物钟,一两天改不掉。”
“那吃饭呢?”
周迢脸转向一边,又转回来,刮了刮鼻子点头。
他眼下乌青有些明显。
姜纪眼皮垂下去,睫毛也低,与皮肤成翘起的锐角。
她低声说道:“昨天麻烦你到那麽晚,又不小心装走手机,今天应该我去找你。”
在周迢的视角里,只看得到她一侧光滑脸颊,耳後的发丝落下来,弯成个弧度,察觉得到她情绪不太好,他竟有种自知做错什麽的感觉,所以刚刚多加了几句解释。
“在和我道歉?”
极轻地一声嗯。
“这样的话——”周迢语气无奈,眉梢却微挑,“五月份我生日,来祝我句生日快乐?”
“而且你不用道歉,都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今天这次见面的缘由在他。
昨晚姜纪下车时,周迢是记得他手机没被还回来的,但叫住姜纪她回头的那一刻,路边婆娑树影,她眉眼如画。
他突然就生了别的心思,硬生生咽回去那句询问,没问出口,便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装在她包里。
别出心裁的一种糊涂。
就像电影院里,他瞧见她不自然地撇过头与她的飘忽眼神,却装不知道,散场後故意挑结局讨论来逗她。
可无论是骗来一次见面,还是收获一张微赧的面容,都真的会让他没来由地拥有好心情。
周迢忽而意识到,她在他这里有种魔力。
周迢身子低伏,漆黑发梢落到姜纪低垂视线内,迫使她擡头看他。
对视,像溺进汪洋,刚巧眼睛在讲同一片海域的语言,他们频率共振。
一下,两下,三下,心尖搏动得太有力,这曾拨奏,萦绕不散的旋律,让姜纪有一瞬间认为面前是十八岁的他。
感官相通,她嘴巴变得不自在:“什麽?”
“我说,想请你陪我过生日。”周迢轻轻抽出手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它伸出半臂远。
收回手心,她指尖握了握。
都快忘记五月份是他生日了。
或者说不算忘记,因为她现在仍能说出来具体日期,只是时间太久远,一下子就找不到想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