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以来,姜纪头回主动谈及高中往事,哪怕她早就能够抛掉不算愉快的曾经,以一个全新的身份与周迢相处,但逐渐淡忘暗恋心事的同时,总不缺想要知道他会怎麽看这些的时刻。
不管他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旁人对他的爱慕从不会少。
周迢觉得自己被冤枉,问:“你是这麽想的?”
“不是吗?还是说你没觉得自己招人喜欢?”
“那你对我有点误解。”
“我一般只能关注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招人喜欢。”
“你呢,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招人喜欢?”
绕口令一样的话,细细品味却不难发现其中蕴含的意思。
姜纪心口一跳,别过脸,“不和你说了。”
无端被呛,周迢心情却更好,眸底的墨色化开成温水。
“好,不说。”
他应声,视线落到她一字肩上衣遮不住的锁骨处,光下白到发亮,像猫扬起的脖颈。
皮毛好看,姿态也漂亮。
“改天一起打羽毛球?”
“我们?”姜纪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相信,“我只能算新手,而且听说羽毛球等级森严,大多数人连发球姿势都是错的。”
“那你怎麽发?”周迢抱臂,一脸探究。
忽然被提问,她愣了两秒,後撤一步,一手由膝盖作上抛动作,另一支手臂顺势接上。
“很标准啊,看起来不像新手。”
姜纪扯开嘴角。
年少无知时,为了迎合喜欢的人的兴趣,她学了挺长时间的羽毛球,先是有意无意看一些书,再实践在房间里练习。
但极少同人打。
一来她总心虚,二来怕在他面前出丑。
後来知道自己没运动天赋,既然打不成比他好或势均力敌的那种程度,干脆舍弃了这项不算兴趣的兴趣,所以刚刚全凭肌肉记忆。
收回伸出的脚步,她站直,“而且还说水平差距大的,新手和老手不能一起,不然打不下去就一拍两散了。”
“不会,况且你不一样。”
地平线残留些黄昏,比起方才,周遭暗了许多,空气中仿佛悬浮播放着周迢的声音。
他讲话时,是会分出眼神给她,甚至不只是看,连同露出的神态都让她感觉到有在被认真倾听。
方才他不假思索便开口,那样坚定又迅速的回答,快到像陷入失去重力的漩涡,声音却轻,像一早就想好答案。
包括那句绕口令的试探。
姜纪不记得之前周迢是这样的。
她原本只是随口讲,如今慌得神色不大自然起来,似乎过于肆无忌惮,像逗人玩没把握好分寸踩到老虎尾巴,结果快把自己也搭进去。
转身迈步,她扯开话题:“所以你今天来林大做什麽?”
“来拜访位老师。”
“老师?”
“曾经有想过读完硕士来林大工作。”
对二年级之前的周迢来说,硕士学位一直在他计划里。
只是……
不想在她在一起时沉溺于郁然情绪,周迢问:“当初怎麽会想去临大的?比较起来,似乎是林大这个选择好一点。”
“想出去看看,搬离云和前好像只对那里有归属感,在林泽待久了却觉得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了。要说为什麽是临川的话,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这城市比较合眼缘吧?”姜纪笑笑,补充:“不过我妹妹在这儿上大学。”
她在笑,周迢静静看着,他发现自己总想听她讲话,不必说特定的话,只是想听着。
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
那次出乎他意料的对话中,他问她是否适应新环境,她说自己现在不仅适应还变得喜欢上体验不同的新环境,并且提到一个具体的人。
她言语恳切,以一种毫无保留的真挚语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周迢那时就知道姜纪所出口的一切都发自内心,甚至像是捧出一颗心的重要脉络展示给他,以至于他被感染到,扮演了一个和她同样真诚的角色,并且诚实吐露从未对外人说出口的那些话。
周迢这刻忽然很好奇,那个对于她来说具有如此重大意义的具体的人会是谁,会不会同她醉酒哭泣有关?
“上次她以为我是陈言,我回去想了想,是当时班里那个成绩不错的男生?”
周迢能记起陈言这个名字,跟竞赛班有关系。
竞赛班前,林之庆问他关于科目选择的事情,他坦言没选好要进数学还是物理,後来决定好物理,听林之庆说陈言问了他选的哪个。
姜纪点头,“是他,那一年过年去商场,带着姜意正好碰到他,他瘦了不少,个子又高,姜意没见过我几个同学,所以那天把你误认为是他了。”
“这麽看我和许多同学都断了联系。”周迢说完,转问她:“之後和陈言联系很多麽,看妹妹好像不仅认识,还对他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