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她发出一封又一封邮件却得不到回应时,有像那天一样哭过吗?
不敢细想,每每深入,每每回忆,周迢都觉得愈发难捱,仿佛藤蔓缠绕直指心脏,他快要喘不过气。
姜纪的饭只吃到一半,看到未接来电,她以为周迢有什麽要紧事,转头拨了回去。
“吃完饭了?”
他声音温和,但感觉得到不急不慢的问句里带了点呼吸声。
她嗯了声,“怎麽又打电话来?出什麽事了吗?”
“太想你,忍不住来见面。”
“你来我家了?”姜纪惊讶着到房间窗户边,探头往下望,“你等我,等我下来。”
一路小跑着到周迢面前,他却不说话只盯着人看,姜纪笑,“不是昨天还待在一起来着。”
“前两天和你回云和,和别人提起来突然觉得你家乡的名字很好听。”周迢拉过她的手。
怎麽就夸起来了,姜纪没懂:“啊?”
“你的网名也很好听。”
“云和鱼,新年快乐。”
他看她,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她的网名,在後面加上一句祝福。
字正腔圆得有些滑稽,不合时宜的时节也荒诞。
姜纪先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话发懵,下一刻眼皮胡乱跳动,眼前忽地蒙了水汽。
只是一瞬间。
她听懂了,她知道他在说什麽。
周迢摸着她额头的手在颤,“对不起。”
“我没能及时看到你发来的消息和邮件,回应得太晚太晚了。”
姜纪嘴巴闭的很紧,紧到发抖。
像蝴蝶翅膀被雨水打湿,自然流下的眼泪,为了躲避而叠起的双翼,抖动的肩膀,所做出的行为全都是生理性保护自己的一种机制。
猜的没错。
想法证实,而周迢揪心地难受。
来的路上,他试着去想象她的心情,想象她坐在电脑前写出那些邮件,按下发送,却等不到一个字作回信的心情。
触不到实际的想象能力有限,仅仅那样,他的痛意已然滚烫到难以熄灭,现下看到她,他再一次直观感受到的——是她不好。
不过一句迟来的道歉,对她而言力量太弱,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麽,好来弥补她不曾言说的缺憾。
周迢把她紧拥入怀中。
“姜纪,我爱你,以後每一年,我都会对你说新年快乐。”
不,还不够。
如果可以,他想给她他所能拥有的一切。
只靠着她的气息,他便确信自己会安下心,像是湍息喧哗许久的湖终于找到岛屿,波纹消失,沉入静谧,为了找到她,他走了太久,他同样需要她。
一片黑暗中,唯有胸腔同感官共鸣,姜纪抵在他胸膛处,泪水湿哒哒地沾满眼眶。
姜纪一直不太想流泪,但有关于他们的曾经再度提起,涌来的是一种控制不住的酸意,仿佛在于,这个故事,他说喜欢她不能算作高潮,到这一刻才是真的完整。
到最後啜泣声渐渐变小,她带着鼻音,“能登上了吗?”
周迢一五一十告诉她原委。
沉默没几秒,姜纪头偏向右,脸颊挨着他衣服,同样诚实地开口:“你可能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校,我不记得路,跟在你身後回南雨街,你知道我一直在後面,所以给我领路,特意在拐角处等我,我想,好像那时候就已经开始对你有点喜欢了。”
周迢努力去回想,发现自己没有印象,对她说抱歉,猛然捕捉到心底某个念头,他哽了下,词句尽数断开,“所以你当时,说的那个具体的人,是我?”
“是你。”
她已经知道他要走了,依然反复说自己不会後悔,说她要感谢他,说他是她喜欢上林泽的第一个理由。
看似随意的一字一句,却隐晦说尽纯真心意。
而他直到现在才发觉。
“我把你的邮件都弄丢了,有时间的话给我看看,好吗?”周迢说话,喉咙像吞了根刺。
姜纪点点头,擡眼看,发现他好看的眉毛皱得不像话,眼睛也是。
她带着哭腔笑,“你反应比我还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