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弥初刚想反驳,又想起昨晚他说划分界限的话,不由得淡淡地哼了一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往外走,她的後背忽然一轻,肩上沉重的书包被身边的人熟练接了过去,背在了自己宽厚的肩上。
柯叙凛道:“对了,今天就不骑单车了,我们坐公车回去吧。”
她明知故问:“你的车呢?”
“借给魏高杰了,”他推锅推得面不改色,“他说要送陈宜蓁回家。”
林弥初的唇角飞快翘了一下,佯装不知情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也行。”
台北的公车来得不算快,等到晃晃悠悠开到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柯叙凛把她送到家门口,正碰上林田英今天没打牌,破天荒围着围裙在家做饭。
“阿凛,阿姨今天做了好多菜也吃不完,你也一块吃啊。”林田英热情地招呼。
柯叙凛也没客气,应了声好,跟在後面一块进了门。
林弥初在玄关把鞋换了,看着她一反常态的模样诧异探头:“妈,家里有客人要来吗?”
林田英将炒锅翻炒了两下,嗓音和厨房开的暖灯似的,喜悦又温柔:“你王老师等会儿要来。”
闻言,林弥初飞快转头和柯叙凛对视了一眼,她用目光疑惑询问他哪个王老师。
柯叙凛沉吟了一会儿。
“教社会科的王在明。”
她眉尖一抽:“来家访吗?”
他注视着林田英忙碌的背影,放下两人的书包,缓缓摇头:“没听说。”
林弥初闻风而动,趁着柯叙凛蹲着身子调试客厅的风扇,灵活地窜到了沙发上,装模作样地打开书包,将白天没写完的卷子拿出来。
掏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麽,从书包里拿出下午买错的那罐苹果西打。
本来是打算留给柯叙凛的,但是就在现在,林弥初喉咙干渴,忽然萌发出特别想尝一尝的念头。
她拉开汽水拉环,仰头抿了一小口,因为喝得太急,还不小心呛了一下。
林弥初忙不叠用手背擦了下唇,舌尖绽开出一股苹果的冰凉味气息,顺着喉咙刺激地下咽。
她琢磨了一下回味,感觉味道有点像酒精。
林弥初不敢再多喝,将饮料搁在了桌角。
身前的柯叙凛已经将那把电路有些接触不良的立式老风扇重新修好,懒散起身从风扇前离开,退居到了她的身侧。
徐徐的风吹起她的刘海,再打着旋吹过他闷热出潮汗的额头。
林弥初低着头写卷子,两人一时无话,只剩下厨房里炒菜轰隆的油烟机声。
做完第一道大题,她微微擡起头,馀光瞥见柯叙凛一边散漫地拎着领子散热,一边拿起了她刚刚喝剩的那瓶饮料罐。
“你别!那是我喝过……”
她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柯叙凛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下了一大口。
刚刚咽下的那口气泡水在心尖发出滋滋冒泡的声响,林弥初的脸差点和饮料罐上的涂画一样,涨成了一个苹果。
她浅尝辄止的饮料,被他三两口就解决干净。
同喝一罐汽水,在幼稚园时是两小无猜,在绵绵的青春期中是泛滥的绮思和氤氲的心。
偏偏柯叙凛愣了愣,掌心捏着易拉罐,无辜一笑:“我还以为是你买给我的。”
林弥初盯着他湿润开合的嘴唇,整个耳根都悄然红了,耳畔风扇的噪音忽然大得刺耳。
她猛然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个意外的交集,将注意力集中在到面前的试卷上。
因为扭头太快,她没看见柯叙凛陷在沙发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刚刚两人触碰过的饮料罐边沿。
随後心情极好地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