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我宠坏了。”亚历山大说。
“莱伊小姐这样很好。”海莉转身说,“先生,您的女儿十分聪慧。”
“但愿如此,她是阿尔科维奇的继承人,如果是小聪明都没有,我该担心了。”
莱伊悄悄耸了耸肩,古灵精怪的模样。
海莉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午餐在庄园的玻璃花房里。
暖气开得很足,冬天依然温暖如春,阳光穿透过积雪,在头顶拱形玻璃上落下晶莹的光斑。
侍从尽然有序地呈上俄式松子奶香蘑菇汤丶奥利维尔色拉丶莎士雷可鸡肉丶伊比利亚黑猪肋排丶布利尼薄饼。。。。。。莱伊坐在父亲身边,神情专注而好奇,时不时用叉子挑着盘子里的奶油鲑鱼,蓝色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海莉。
亚历山大一直在同海莉聊天,他并没有提到钯矿,而是不断和海莉探讨资金转移和投资的问题,和巴克利一样,他对于美国的对冲基金很感兴趣,也想将一部分钱放进去,但海莉委婉地拒绝了他。
“基金目前已经封闭。”海莉用刀切下一小块鸡肉,“等再次开放的时候,我会告知您,希望那个时候您仍然有兴趣投资。”
“你们会亏钱吗?”亚历山大问了一个所有人都会问到的问题。
“当然,先生,世界上没有永远不亏钱的投资,任何领域都是这样,我们只能尽量让你不亏钱。相比于绝大多数平常的人,我们更擅长赚钱。”海莉给了他一个最标准的回答。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他喝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我认识很多美国人,像你一样。。。。。。就职于一家知名的华尔街金融机构,从事着这样那样的工作。但从本质上来说,你们都是销售员,很大一部分,满嘴谎言,只想着冲我们倾销商品,丝毫不关心待售的货物就是一堆垃圾。”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跟我们的副总理鲍里索夫谈过这个话题,我劝他不要过多采用美国人的建议,但他并没有听进去,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您因为这样的局面而收益,不是吗?”海莉微微一笑,“如果没有美国人,也许俄罗斯人民会过得更好,但您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成就。”
这句话让亚历山大有些不开心,他几乎是立刻冷下脸。
“你在指责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海莉端起酒杯,“你可以把这当成一种夸耀,先生。我惊叹于你能在短短几年间建立起一个庞大的丶横跨俄罗斯全境的商业帝国,我也敬佩你的能力。在华尔街,我并非一个拥有家族势力或顶尖人脉的交易员,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这一路走来所付出的艰辛。我想,善良这种品质,在您的成功之路里所占比例应该不多。”
“很明显,你仍然说我是个投机分子。”
“也可以这样说。”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我是。”亚历山大·阿尔科维奇敛住笑意,“你来到莫斯科,不也是为了投机?女士。我知道你想要做什麽。”
他将杯中的酒轻轻晃了晃,冷淡地看着她:“你认为我拥有的金属的价格存在问题,如果是虚高,你会想要做空它,从中牟取暴利,如果和你想的不一样,那你会做多,同样赚得盆满钵满。你知道在我这里你可以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因为我控制着这种金属的生産,这其实是非公开信息,按照你们美国的法律,这算是一则典型的跨境内幕交易,足以把你送进监狱。”
海莉平静地与他对视。
她并不在乎这样的评价,因为海莉自诩自己是一个很能看清楚内心的人,她想要赚钱,她追寻投机的机会,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偶尔也会有莫名其妙的底线。她不追求做好人,但也不想刻意地做一个坏人。
这都再寻常不过。这本来就是人性,无需为此而羞耻。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海莉点点头,认可道,“阿尔科维奇先生,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在达到莫斯科以前,我在全球范围内研究金属和能源的变化,在那麽多种不确定中,我选择了一种,然後坐到了你的面前,就像两个带电粒子之间会互相施加作用力,我们的见面就好像是上天注定一样。”
亚历山大·阿尔科维奇几乎以为她在说一段情话,但显然,她没有。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从你这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想,也许你也能受益匪浅。”海莉说。
玛琳娜说亚历山大·阿尔科维奇需要帮助。海莉不知道是何种帮助,但她认为这不是关键,因为玛琳娜认为她可以帮他,既然如此,那她一定可以帮到他。
她手上有一亿多美金额度可以用来自由投资,这笔钱占据了俄罗斯规模最大银行的储蓄120,适当使用杠杆,足以对这个国家的市场産生冲击,而她背後还有ESF基金和华尔街,相对于亚历山大来说,她的弹药是无限的。
“我们确实在减産。”亚历山大说,“诺瓦里尔斯克的矿场正进行设备升级,这对外界来说,可能显得我们生産受到了某种阻碍。但实际上,我们只是想确保未来供应的稳定。”
“您在撒谎。”海莉说,她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您不想同我讲真话,害怕我利用您的话投机,但您是否清楚——国际资本正在围猎你,围猎诺瓦里尔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