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闺房?眼前的竹苓眉眼也透出青涩,根本不是后来在崔家的模样。还有这两本画册,分明是女子出嫁前用来学习夫妻之道的……
方才李嬷嬷说,是夫人让送来的,竹苓说,明日出嫁。
她不是早就嫁给了崔景言吗?
不,不对。
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戚淑婉垂下眼,又去看自己的手,比起后来的粗糙,这双手尚是娇嫩的。
这明显是一双没有因操劳被磋磨过的手。
“小姐?”
竹苓见自家小姐怔怔的,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戚淑婉勉强回过神,再看一眼竹苓,依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古怪得紧。她抿了下唇,想一想说:“我明日当真要嫁给表哥吗?好像做梦。”
“小姐可是睡懵了?怎会是做梦呢?自然是真的,明日小姐便要嫁给表少爷了,真的不能再真。”竹苓笑着上前扶戚淑婉起身,“不过小姐也不该在这趴着睡的,虽说已是春日,但夜里还冷,仔细受凉。奴婢方才将热水备好了,小姐正好去沐浴,暖暖身子。”
春日……
她出嫁确实在春日,但她的记忆停留在冬天。
不是做梦吗?不是做梦,重回十六岁,未免太过荒谬。
但重来一次也只能嫁给崔景言?
明日便出嫁。
一夜之间,她上哪儿想办法退婚……要逃婚吗?往哪儿逃?逃了之后呢?
但若她是在做梦,梦里还要再嫁崔景言一次。
这梦未免也太苦了些。
沐浴时,戚淑婉忍不住胡思乱想,到最后只觉得无论是不是做梦,竟要再嫁给崔景言,令她郁结不已。偷偷掐一把自己,疼得厉害,根本不似做梦,更烦闷。
从浴间出来,人清醒许多。
竹苓念叨着她明日得早起准备出嫁事宜也很快退下了。
房中留得一盏灯。
戚淑婉心里惦记着事情,闭眼又要回想起从前与崔景言之间的种种,便终是一夜辗转难眠。
但喜娘与丫鬟婆子在寅时如期而至。
这让戚淑婉心又凉下来两分,她心绪麻木,想着即便再嫁给崔景言,自己也绝不再为他那样委屈自己,由着她们为自己绞面、绾发、敷妆……直到那块红红的鸳鸯盖头再次盖下来,遮蔽她的视线。
戚淑婉安静坐在床沿,心里一点一点盘算自己往后日子怎么过。
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被继母昧下大半,而今嫁妆已送到崔家,想更改是不能了,但真又嫁给崔景言,她也绝对不能再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崔家的家用。
左右她与崔景言夫妻不睦。
嫁妆留好,待时机合适,让崔景言休了她,她的日子还有盼头。
熬过与崔景言两看相厌的那些日子便是。
只要不同他绑一辈子,怎么都好。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同姐姐单独说。”
熟悉的声音拉回戚淑婉思绪,哪怕看不见她也知道来的人是继妹戚淑静。
继妹来她房中做什么?
添妆?可上一次她记得继妹并没有为她添妆。
她这个继妹平日在府中跋扈得很,由来是她想往东便不许旁人往西。
但又如何?继母惯着,父亲疼着才有这样跋扈的资格。
戚淑婉向来是不招惹这个继妹的。
尽管她不去招惹,继妹也时不时找茬欺负她。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