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曳终于明白什麽叫爱江山更爱美人。
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哪怕在这方寸之间的客厅,也跳出了惊心动魄的美。镜头永远无法捕捉这种震撼,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到那种直击灵魂的韵味。
如果此刻要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眼前这个美人。
音乐渐入尾声,她的动作也慢慢收住。徐夏曳望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觉得这样的她,不该放弃舞蹈的。
她应该永远站在聚光灯下,永远耀眼。
井葵平复着呼吸,“怎麽样,值不值一百万?”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伸手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碎发。
“徐少爷,你这表情……”
她故意拖长音调,“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井葵。”
“你应该继续站在舞台上的。”
井葵眼神稍黯,长睫轻颤着垂下了眼眸,“人生没有读档键。”
徐夏曳看着她渐渐敛起的笑容,沉默了片刻。
“但可以重新开局。”
井葵擡眸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你才22岁,现在重新站上舞台,也不晚。”
她睫毛又颤了颤,像是被戳中了什麽心事,但很快扬起嘴角,“呦,徐少爷什麽时候这麽会安慰人了?”
他淡淡道,“事实。”
井葵严肃地歪头看他一会儿,忽然轻轻笑起来,“那……下次我要是办个人舞蹈专场,你来不来?”
“来。”他答得干脆。
“前排VIP座,”她竖起一根手指,“票价翻倍。”
“一千万。”
徐夏曳轻嗤一声,“贪心。”
“那当然,”她转身走向沙发,懒洋洋地倒进去,“我可是很贵的。”
徐夏曳坐在她身旁,“为什麽不跳了?”
井葵手指在屏幕上划,语气轻飘,“因为很累啊。”
他没接话。
累?如果真的只是累,又怎麽可能坚持十年?如果真的受不了苦,早在北舞附中严苛的基本功训练里就放弃了,哪会跳到毕业?
她侧颜安静美丽,神色自若,仿佛刚才那段惊艳的舞蹈从未存在过。
徐夏曳没再追问,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发散——
那十年里,她是不是每天爬起来练早功?是不是练到深夜?是不是无数次在把杆前压腿压到眼泪打转?是不是也曾因为一个动作不标准,反复练到脚趾磨破丶生茧丶膝盖淤青?
如果当初没有放弃,她现在会在哪里?
或许在北舞的练功房里,为某个经典剧目反复打磨细节;或许站在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聚光灯下翩然起舞;夸张点,又或许早已成为某个舞团的首席,名字印在宣传册最显眼的位置。
可她偏偏选择了放下。
十年的汗水,十年的疼痛,十年的坚持,最後轻描淡写地用一句“很累”带过。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
徐夏曳看着她窝在沙发里的样子,想着如果真有那一天,她站在真正的舞台上,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台下座无虚席,而他会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看着她重新绽放光芒。
那她一定会比今天,比任何时候,都要漂亮。
或许,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没心没肺。
那些被她自己小心翼翼藏起来的骄傲与伤痕,总有一天,他会慢慢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