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姚翻了个白眼,拉着林青竹就走:“学不来学不来!快走快走,要迟到了!”走出几步,她才小声抱怨:“我妈真是的!平时也没见她这麽关心我学习,这会儿倒紧张得跟什麽似的!”
林青竹淡淡一笑,没说话。她能理解万妈妈的心情。
快到巷口时,遇到了乔敏妍。她独自一人,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异常坚定。她看到两人,快步走了过来,低声说:“青竹,万姚。”
“敏妍!你一个人?阿冼哥没送你?”万姚问。
乔敏妍摇摇头,露出一丝很淡的笑容:“阿冼哥昨晚给我送了安神汤,早上……他说在百草堂等我考完。我自己去就行。”她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後的独立和坚强。
三人汇合,沉默地朝着学校方向走去。清晨的街道已经开始苏醒,送考的家长和奔赴考场的学子们汇成了人流。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紧张和期盼。家长们或殷切叮咛,或强装镇定地挥手;学子们或低头默念,或紧抿嘴唇,脸上写满了破釜沉舟的凝重。
“哎,你们看!”万姚忽然指着路边一个早点摊旁的身影。只见秦墨阳正被他爸按着灌豆浆,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是既无奈又有点感动的表情。他爸一边灌一边大声说:“多喝点!长力气!好好考!考完爸带你去打球!”
秦墨阳看到她们,眼睛一亮,想挥手打招呼,结果被他爸一巴掌拍在後脑勺:“专心喝!看什麽看!”
万姚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的紧张感消散不少。林青竹和乔敏妍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越靠近学校,人潮越密集。警戒线外,是密密麻麻丶翘首以盼的家长,眼神里交织着焦虑丶期盼和无言的祈祷。
警戒线内,穿着校服的身影们排着队,等待着进入那个决定命运的战场。
找到九班的集合点,班主任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叠准考证,脸色严肃,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嘶哑:“同学们!稳住!别慌!按平时训练的来!检查好证件文具!进去後先深呼吸……”
林青竹领到自己的准考证,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卡片。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文具袋。就在这时,她感觉文具袋的夹层里……似乎多了点东西?不是她放进去的薄荷叶书签和叶聿炀那张素描的触感。
她疑惑地拉开拉链,手指探进夹层。
指尖触碰到一张折叠起来的丶带着铅笔触感的硬纸片。
她拿出来,展开。
是一张新的丶比之前更清晰的薄荷叶素描。虽然线条依旧带着左手的笨拙感,轮廓也并非完美流畅,但叶脉的走向更加清晰,锯齿状的边缘也勾勒得更加用心。
叶片仿佛在纸上舒展开来,带着一种挣扎向上的生命力。
在叶片的右下角,用极其细小丶却异常坚定的笔触,写着:
顺利
林青竹的心猛地一颤。
一股汹涌的热流瞬间冲上眼眶,她猛地擡头,目光急切地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回春堂的方向。
晨光中,校门口人头攒动,她什麽也看不到。
但掌心里,这张带着铅笔木屑味道的薄荷叶素描,和那个力透纸背的“安”字,像一道无声却滚烫的暖流,瞬间驱散了周遭所有的喧嚣丶紧张和未知的恐惧。
仿佛有一只沉稳而无形的手,穿越了人群,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带着力量的小小纸片,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和那片风干的薄荷叶一起,放回文具盒夹层。
“林青竹!进场了!”班主任的声音传来。
林青竹擡起头,眼神已恢复沉静。
她握紧了文具袋,挺直脊背,跟随着人流,一步一步,沉稳地踏进了校门,走向了属于她的战场。
掌心的叶脉清晰,带着无声的祝福,指向了笔下的未来。考场里,沙沙的笔声即将响起,那是青春最嘹亮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