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婷被邱静拉住,撅了噘嘴,但看到林青竹窘迫得快要把头埋进地里的样子,也收敛了些,不过大眼睛还是滴溜溜地在她脸上转,充满了“我懂我都懂”的调侃。
邱静把水杯递给林青竹,温声道:“累了吧?坐下歇会儿。”她的目光落在林青竹的唇上,带着一丝了然和关切,“要是肿得厉害,思雅的芦荟胶很管用。”
“谢……谢谢。”林青竹接过水杯,冰凉的温度让她滚烫的手心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避开陈婷婷过于炽热的目光,低头小口喝水,试图用杯子遮挡自己异常的脸颊和嘴唇。
邱静的温柔和严思雅无声的体贴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头那只名为“羞赧”的小鹿依旧在疯狂蹦跶。
“青竹,”邱静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放得更轻缓,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去看叶先生的画展……是不是发生了什麽特别的事情?”她没有像陈婷婷那样直白地追问细节,只是用“特别”这个词,给她留足了空间。
林青竹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特别?何止是特别……那简直是颠覆了她十七年人生认知的一场风暴。
她该怎麽形容?说那个曾经沉默阴郁丶需要她和父亲帮助的叶聿炀,如今站在云端,带她去了一个像科幻电影里才有的房子?
说他突然像野兽一样凶狠地吻了她?说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丶不顾一切地吻了回去?说他最後抱着她,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丶沙哑又珍视的声音说“我们交往吧”?
这些字眼在她脑海里翻滚,每一个都带着灼人的热度,让她根本无法宣之于口。她只能含糊地点点头,声音闷闷地从水杯後传来:“嗯……是……挺特别的。”
“哇哦!特别!”陈婷婷在旁边小声惊呼,捂住嘴,眼睛亮得惊人,“我就知道!那个叶大画家肯定不简单!青竹,快说说嘛!他是不是特别帅?特别有艺术家气质?是不是……”她挤眉弄眼,暗示着那个“吻”。
“婷婷!”邱静再次无奈地制止她,轻轻拍了拍林青竹的肩膀,“不想说就不说,别勉强。”
林青竹感激地看了邱静一眼。她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他……他的画很好。人……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顿了顿,想到最後那个温暖而有力的拥抱,心尖又颤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严思雅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林青竹虽然窘迫却隐隐透着一种奇异光彩的眼眸上,又看了看她红肿的唇。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青竹,你这样……”她指了指林青竹的脸,“很好看。”
不是调侃,不是追问,只是一句简单真诚的陈述。
林青竹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眸因为刚刚经历过巨大的情感冲击而显得格外水润明亮,甚至那微微红肿的唇瓣,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丶被爱意浸润过的饱满光泽。
整个人像被一层柔和的光晕笼罩着,褪去了平日的安静内敛,散发出一种鲜活而动人的气息。
陈婷婷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附和:“对对对!思雅说得对!青竹你现在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像被月光亲过一样!”她故意加重了“亲”字,还做了个夸张的飞吻动作。
“陈婷婷!”林青竹刚平复一点的羞赧瞬间又炸开了,抓起手边的抱枕就朝她丢过去,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又羞又恼丶却又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甜蜜的笑容。
宿舍里响起陈婷婷夸张的“哎哟”声和邱静温柔的轻笑声。
严思雅也微微弯了弯嘴角。
林青竹捂着自己依旧滚烫的脸颊,感受着室友们或调侃或温柔的目光,唇上那细微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然而,这一次的刺痛感里,却奇异地缠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丶属于叶聿炀指尖清冽气息和低沉宣告的甜蜜回响。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地上的星河。宿舍里,少女的心事如同悄然绽放的花蕾,在友情的微光下,带着初吻的馀韵和那句石破天惊的“交往吧”,在羞涩与甜蜜交织的土壤里,悄然扎下了根。
那抹留在唇上的丶如同月光吻痕般的印记,成了这个夜晚最滚烫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