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玉看着宿泱靠近,拼尽全力想要离开这张床,那人却如同猫捉老鼠一般,轻而易举将他拖了回去。
林怀玉骂道:“宿泱!畜生!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哼……”
宿泱空余之间扯掉了床头的帷幔,轻纱晃动,朦胧之间天地失色。
他低声轻语:“老师,别咬着自己的唇,朕喜欢听你的声音。”
轻纱摇摇晃晃,烛火摇摇晃晃,人影摇摇晃晃。
帷幔窗纱层层叠叠相互缠绕着,将所有视线都尽数遮挡,看不清里面也看不清外面,只有烛火打在纱幔上的影子跳跃着。
林怀玉第二日又起晚了,不过即便他在早朝那个时间醒来,宿泱也不会让他踏出沁春宫,醒不醒都一样。
但林怀玉又一次体验了一下全身散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被人拆了下来,连手指都没放过。
他躺在床上,刚醒来的时候连意识都是模糊的,眼神许久都没能聚上焦,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他的。
好不容易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肚子还隐隐作痛。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林怀玉看了眼天色,这会儿早朝虽然结束,但若是宿泱来,不会敲门。
于是他开口道:“进来吧。”
只是话一出口,林怀玉便愣了愣,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又干又涩,刚一出口,接连而至的便是轻咳。
好在门外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推门进来了。
“林相安好。”
门口的人是礼部尚书周忝,他捧了一堆的册子,那册子几乎都要将周忝的视线完全挡住,因而没看见林怀玉躺在床上。
林怀玉瞥了一眼,撑着身子迅速起身,披了件宿泱的外袍下了床:“这是什么?”
周忝将册子尽数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怀玉,对方面色仍旧淡漠疏离,与方才他在门外听到的哑声透露出来的状态截然不同,许是他听错了。
他连忙答话:“这是陛下吩咐让下官搬过来的,说是交给林相,林相尚在病中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陛下说了,今年的春闱交由林相来办。”
林怀玉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垂眸间敛下了眼底的神色。
昨夜宿泱不顾阻拦强行对他做那事,今日立刻将春闱的事交给了他,还真是达成了所谓的交易。
事已至此,林怀玉只能道:“放着吧。”
周忝点了点头,眸光瞥见林怀玉身上的外袍,心底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多看,只得道:“那……下官先告辞了。”
林怀玉颔首,没有多话。
待人离开后,林怀玉才松了松身子,倚在桌子边,没了方才端庄的姿态。
身上还是酸痛着,但春闱的事是他目前最要紧的事,于是走到书案前,翻起了那些册子。
周忝送来的是各地已经报上来过了乡试的名单,这些学子不日便会抵达京都,参加春闱,连同名单一起送来的,还有乡试的考卷。
林怀玉一篇一篇看了过去,连宿泱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觉。
“老师看的这样认真,可是有什么令老师觉得中意的文章?”宿泱站在旁边,目光瞥过林怀玉手里的那篇文章,语气有些危险。
林怀玉拿着这篇文章已经看了很久了,比之前的几篇要多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林怀玉正沉浸着阅卷,并未听出宿泱不善的语气,直言道:“这篇文章确实写的不错,此人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朝堂之事也十分了解,不仅有为官之道,还懂得为百姓思虑,倒是个可塑之才。”
宿泱轻轻挑了一下眉头,眼底轻蔑:“难得见老师这样夸一个人,那老师觉得,他能在春闱获得一个怎么样的名次?”
林怀玉将卷子放下,想了想,道:“三甲之一,必有其人。”
宿泱努了努嘴,将那卷子拿到自己面前,扫了一眼,道:“老师对他的评价可真高啊,那在老师看来,朕与他相比,谁的文章写的更好?”
当年宿泱在林怀玉的教导下,也写过不少文章,每一篇林怀玉都亲自指点过,却最多得到过林怀玉“不错”这两个字的评价,因此他也知道,林怀玉方才那一番评价有多可贵。
林怀玉是真喜欢这个……
宿泱瞥了一眼,看到了这人的名字。
赵襄宜。
林怀玉这才抬眸看向宿泱,只见对方眸光晦涩,脸色阴沉,林怀玉十分费解:“陛下堂堂天子,同他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