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步步走来,每一个被迫入宫的妃子都似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捅在我的心间,让褚逸难以喘息。褚逸虽知晓阿衡的无奈,亦明析其中利弊,可仍旧难以接受妃子渐多的事实。我怕自己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一个只知怨妒的恶人。
封后之事乃是导火线,让我意识到或许我们二人分开些许时光方能让彼此看清一些事。
阿衡,试问你可是从未思量过我并非从小教你读书识字的那个他。你给我的爱从来都不是给我褚逸的,这并非是我想要的。
我变得越来越迷茫,越陷越深,如此种种皆非我所愿。
我是褚逸,那个才来到你身边不过数月的褚逸。我所求不过一生只爱一人从未变过。
望君莫要寻我,待褚逸兀自琢磨清你我二人的关系,终会有相见那一日。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①
山海皆可平,难平是君心。
与君相识数月的褚逸
指尖还未干涸的血迹染红了信纸的一角,盛迁衡望着那最后落款几字视线逐渐模糊。
褚逸从来都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褚逸,从未变过。然而,自他称帝之后,褚逸的一举一动,杀伐果断皆让他感到疏离。
直至祭祀行刺过后,褚逸似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绝不会认错自己所爱之人!那个从幼时便深藏心底之人!
可为何褚逸会有此等想法?
盛迁衡只觉眼眶酸涩、头疼欲裂,褚逸究竟去了何处。
*
盛迁衡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因而褚逸私逃之事只有鲜少几人知晓。
他罢朝数日,将自己锁于景阳宫。直至屋内褚逸的信香气息全然消失殆尽。
原本无法写下褚逸名讳的封后圣旨,盛迁衡再度提笔时只觉可笑至极。
他抬手触碰着清晰的褚逸二字,从不信鬼神之说的他眼下竟不得信上几分。
*
景和二年,十月。
景阳宫惠贵妃首封皇后,天下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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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五,褚逸一行人已然返回黔霖王宫。
褚睿本想大肆宣扬王弟归来,大摆酒席。但被褚逸以喜静之由一口回绝。
褚睿无奈作罢。
他命人打理好宫殿,亲自带着褚逸一一逛着黔霖王宫。
褚逸虽对此无甚记忆,但眼前似是隐隐有孩童从他身侧跑过的映像。
他微微摇头,只当是这几日赶路疲累所致的精神恍惚。
褚睿见弟弟自打离开大陌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只得装作尚有政务处理,让他一人独处想开些,开口道:“逸儿,你便暂且住在这,有何不妥孤再命人添置。”
褚逸颔首,“多谢兄长。”
莲房扶住褚逸于殿内坐下后,替其斟茶,随后问道:“殿下,您可是思念……”
褚逸立即出声打断莲房,转而起身装作忙碌的模样,“莲房,这些带来的衣物你都收拾一下。”
莲房起身,徐徐道:“殿下,眼下已然回到黔霖,这大陌尝穿反衣裳应是穿不上了。”
褚逸一时还未适应“殿下”这一称呼,叹了口气后,“那便都堆于衣橱角落吧。”
莲房:“是。”
褚逸行至窗前,凝眸殿外,但见白茫茫一片,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此处黔霖之地,已然深陷寒冬,而他身披的狐裘,乃是方入黔霖时,褚睿行囊中多备之物。
他抬眼望去,屋檐之上皆覆白雪,刹那间,心中竟生出几分恍惚。他不禁暗想,大陌如今不过才初入秋而已。
莲房方收拾好衣物,便瞧见褚逸正站于窗前吹冷风。
她立即点上屋内的地笼,随后提醒他道:“殿下,还是莫要吹风了,小心着凉。”
褚逸随即合上窗,坐回桌前,“我的身子还未虚弱至此。”
*
然翌日,褚逸便烧了起来。
褚睿坐于褚逸榻前,眉宇紧锁,他逼问医官:“如何?怎会一夜之间高烧至此?”
医官把着褚逸的脉不自觉瞳孔瞪大,这王爷方从大陌接回为质多年的王弟,怎会已有身孕三月有余?
殿下莫不是于大陌受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