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人围着一张大的木板桌席地而坐,两两相对。苏老师问题一出,面面相觑。
“因为她室友不是真的为她考虑。”苏老师身边的人回答道,“灵灵室友是个很典型的‘拯救者’。”
灵灵连连点头:“对,我室友拯救者特征太典型了,太典了。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漆颐在脑子里记了一笔“拯救者”。有点儿不理解。看看周围,神色恍惚、迷茫的不只一个两个。
主持人苏老师和灵灵都没解释“拯救者”,苏老师说:“灵灵的室友是拯救者,那灵灵是什么呢?”
灵灵沉痛道:“受害者。”
漆颐下意识摸口袋,没摸到手机。读书会收手机的。
“老师,拯救者是什么意思?”勇敢的人发问了。
漆颐看向苏老师。七八个人同时看苏老师。
苏老师拍了拍身旁刚才说出“拯救者”的女生,“曼曼,你来解释。”
“拯救者是这样的,通过帮助他人来填补自己自我价值和情感的缺失。就像灵灵室友那样,看起来特别有担当,特别喜欢照顾人,生活上工作上各种事都为你考虑得特别周全,详细。让你觉得离开他不行。”
苏老师有意引导,曼曼说完这段话,她紧接着提问:“如果你想离开他呢?”
曼曼想了下,说:“一旦你表现出要离开他,不需要他,他就会变成‘迫害者’。”
此时,另有人提问了:“‘受害者’怎么解释?”
曼曼双手指向灵灵。
“受害者就是,看起来好说话,对什么事都没自己的主意,耳根软,心软。”灵灵说,“觉得自己做什么事很容易搞砸,就干脆什么也不做,等着别人安排。”
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这么看的话,‘受害者’跟‘拯救者’天生一对啊。”
苏老师看向角落,抛出问题:“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吗?”
肯定不平等,这怎么可能平等?漆颐想。
一个是付出的,一个是接受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永远单方面接受而不用付出的角色?
“不平等。”受害者代言人灵灵说,“她只是我室友又不是我妈我爸。我有时候特别烦她,什么事儿都管,我妈我爸都不管我那么细,她都管。我有时候真的,我真想跟她吵架。”
苏老师问:“为什么想吵架?”
灵灵说:“就是难受啊,憋屈啊,就是我想做什么事她要么不让我做,要么我做了她就指指点点说这不好那不好,有时候她也不说什么,就很伤心。”
苏老师问:“你们吵过吗?”
灵灵摇摇头:“没。每次我都快爆发了,但是又很心虚也很矛盾,感觉我特别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苏老师问:“不要想你室友,回忆一下你自己当时的感受,你难过吗?委屈吗?”
漆颐目不转睛地看着灵灵。
灵灵没说话,抠了会儿手指,看向苏老师。
漆颐顺着她的视线也去看苏老师,莫名期待苏老师总结发言。
但经过这几次的体验,漆颐捉摸出读书会的规律,作为主持人的苏老师并不经常真的像老师那样抛出问题后给出正确答案,她习惯引导大家自己说。
或者由读书会组织成员说。
灵灵和曼曼都是读书会组织成员。
果然,总结陈词的是曼曼。
“拯救者、受害者、迫害者往往是动态转换的三角关系,长期扮演拯救者的人可能因为过度付出而沦为受害者,也可能因为付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报,变成迫害者——一旦你的行为不符合他预期,他就会像灵灵室友一样,指责你贬低你,对你大喊大叫,或者表现出很委屈的样子。”曼曼说。
“大家可以回想下,自己日常生活和过往经历中有没有遇到‘拯救者’或者‘迫害者’。他们不一定只有一种模式,而且会出现在不同的环境中。”
“我妈有点像。”有人犹犹豫豫地说。
“我老公就这样。”
“所以我们可以说……拯救者、受害者、迫害者三角关系经常出现在——”苏老师两只手在空中挥舞出半圆,然后落在耳旁摆出扩音的手势。
“原生家庭!”
“亲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