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丘站在殿中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空荡荡的玉佩系绳,方才回来的路上,司夜无妄已经将它收了回去。
"解释。"
简单的两个字,却压得沈灵丘呼吸微滞,他擡头,对上那双寒潭般的眼睛,忽然笑了:"尊上这是要兴师问罪?"
司夜无妄眸色冷冽,声音压得极低:"你知不知道,黑市是什麽地方?"
"知道啊,"沈灵丘耸耸肩,"买卖禁药丶情报丶甚至人命的地方嘛。"
"知道你还去?"
"不然呢?"沈灵丘突然提高了声音,"等着尊上大发慈悲,主动解开灵根相缠?"
殿内骤然一静。
司夜无妄盯着他,眼底似有暗潮翻涌:"你就这麽想解?"
"是!"沈灵丘咬牙,"我不想一辈子被绑在云虚谷!不想连下山都要看人脸色!更不想。。。"
"所以你就宁愿灵根尽断,痛不欲生?"司夜无妄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离恨引是什麽东西,你当真不知道?"
"我知道!"沈灵丘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仰头瞪他,"可那又怎样?总比一辈子当个囚徒强!"
"囚徒?"司夜无妄冷笑,"寒玉殿的珍馐美味是囚徒的待遇?云虚谷的通行令是囚徒的枷锁?"
"那算什麽通行令!"沈灵丘气得眼眶发红,"不过是名义上好听的笼子!"
司夜无妄突然松了手。
沈灵丘猝不及防,踉跄着後退两步,後背抵上了书案,他看见司夜无妄的指尖微微发抖,那是灵力失控的前兆,这位剑尊大人,竟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好。"司夜无妄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既然你这麽想解,本尊成全你。"
他擡手按上自己的心口,金光骤亮,沈灵丘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司夜无妄竟在强行剥离灵根!
"住手!"沈灵丘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
司夜无妄任由他抓着,黑眸深不见底:"不是正合你意?"
沈灵丘冷汗直流,他死死握住司夜无妄的手,眼眶发红,泪水砸在了手背上。
"是,我是不该私自去黑市,"沈灵丘声音发颤,"可明明一开始要解开灵根相缠的是你!把我留在云虚谷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绑着也好,解开也罢,你根本不在乎!"
司夜无妄的呼吸微微一滞。
"既然不在乎。"沈灵丘越说越气恼,心里又酸又涩,"那不如彻底断了干净!"
他松开手就去拿桌子上的冰匣,司夜无妄立刻用灵力将匣子推开,沈灵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扣住手腕,整个人被按在了殿柱上。
"你!"
"本尊若不在乎。"司夜无妄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就不会在你被大长老所伤时,用心头血去救你。"
沈灵丘瞳孔骤缩,心虚又带着不肯服软的倔强。
"也不会在你每次溜下山时,明明能直接抓你回来,却还是让楚昭跟着,怕你出事。"
"更不会……"司夜无妄的指尖终于落在他心口,轻轻一点,"在灵根相缠时,故意让连结偏向你这边。"
沈灵丘呼吸凝滞:"……什麽意思?"
"意思是。"司夜无妄闭了闭眼,"若你受伤,痛的是本尊;若本尊受伤,你却不会受半分影响。"
沈灵丘彻底呆住。
殿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轻响,良久,沈灵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麽?"
司夜无妄松开他,转身背对着:"自己想。"
沈灵丘盯着他的背影,揉了揉酸涩的鼻尖,忽然笑了:"尊上,你这算不算……告白?"
司夜无妄:"……"
"不说话就是默认。"沈灵丘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那…那不解了?"
司夜无妄转身,目光落在他强作轻松的脸上:"以後也不许再逃。"
"那不行。"沈灵丘眨眨眼,"尊上哪天惹我生气,我就带着云虚谷所有的房契一起逃。"
烛光下,司夜无妄眉间的寒霜似乎化了些,他伸手,将令牌重新系回沈灵丘腰间:"再敢摘下来。。。。。。"
"知道知道,绑床上嘛~"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