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日正午,戒律堂的大门缓缓开啓,已是初春,可阴冷的石室台阶上还凝着薄霜,沈灵丘跟在楚昭身後,脚步不自觉地放慢。
"尊上今日不在?"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楚昭头也不回:"剑阁有要事。"
推开沉重的铁门,血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三名红尘阁弟子被锁在刑架中央,衣衫褴褛,垂着头,发丝间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沈灵丘呼吸一滞,最左侧那个瘦削的身影,分明是常给他带桂花糕的同门师妹阿棠。
"开始吧。"楚昭冷声道。
戒律弟子提起冰水,"哗啦"泼向三人,阿棠剧烈颤抖着擡头,苍白的嘴唇已经冻得发青。
"姓名。"戒律弟子问道。
中间的陈师兄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红尘阁外门弟子,陈砚。"
"为何潜入云虚谷?"
"赏花。"
铁链哗啦作响,戒律弟子的鞭子已抽在他背上,陈砚闷哼一声,却仍笑着:"怎麽,云虚谷的花。。。不许外人看?"
楚昭擡手止住下一鞭,目光转向左侧的阿棠:"你说。"
阿棠擡起头,凌乱发丝间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要杀便杀,废什麽话。"
"继续,直到说实话为止。"楚昭示意戒律弟子举起浸过盐水的藤鞭。
第一鞭抽在陈砚背上,皮开肉绽的声音令人牙酸,阿棠死死咬住嘴唇,眼泪混着脸上的冰水往下淌。
沈灵丘捏紧了座椅扶手,如坐针毡。
"且慢。"他突然开口,"这样打下去,万一死了。。。。。。"
"沈渊,尊上吩咐过。"楚昭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红尘阁的人。。。。命硬得很。"
第二鞭即将落下时,沈灵丘突然起身:"我去添些茶。"
他绕到刑架後方,借着斟茶的间隙,指尖在阿棠背後的锁链上轻轻一划,袖中藏着的药粉沾上铁链,立刻泛起细微的泡沫。
这是化铁散,三个时辰後,锁链会脆弱如泥。
沈灵丘面色平常的将一杯热茶重重放在楚昭面前,"润润喉。"
滚烫的茶水溅到案卷上,楚昭急忙去擦,趁这功夫,沈灵丘的衣袖拂过阿棠膝头,一几粒药丸悄无声息滚入她破烂的衣摆。
沈灵丘故作轻松道:"我先回去了。"
楚昭点头,没有察觉什麽。
走出刑堂时,午後的阳光晒的他有些燥热,袖中的化铁散还剩大半,那药丸也是恢复外伤的,希望他们能撑到晚上。
沈灵丘知道自己在玩火。
但有些事,不得不做。
子时的更鼓刚过,沈灵丘就睁开了眼,寒玉殿外夜风簌簌,司夜无妄还没有回来,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系紧腰带,将几枚烟雾弹塞进靴筒,又拿上了司夜无妄给他的剑。
他刚走出寒玉殿,前方传来一声轻响。
"这麽晚了,你要去哪儿?"楚昭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灵丘浑身一僵,楚昭抱剑立在主峰结界边缘,不知已站了多久。
"我。。。。。。"沈灵丘干笑两声,"赏月?"
楚昭没说话,只是擡手按在了剑柄上,空气瞬间凝滞。
沈灵丘的指尖悄悄滑向袖中的烟雾弹,却听楚昭突然叹了口气:"石室东南角有个排水口,戒律堂弟子每半个时辰换一次值守。"
"。。。。。。什麽?"
"我说,"楚昭侧身看向山路,"尊上今夜在剑阁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