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其实确实非常喜欢。但这个话题能先掠过吗Leader?”凯特琳不耐地说,“你对他又是怎麽想的?”
“我倒是与他见过一面,所以不觉得Crow是会直白地表露他的死亡观的人。”
斯蒂文斯拿起灰黑色的哑铃,重达10KG的哑铃单手弯举,手臂矫健硬朗的肌肉力量感爆发。
凯特琳意外地蹙了蹙眉:“以前没听你说,什麽时候见过的?”
乐队的鼓手和主音吉他手从外面走进,手中提了中午他们四人大包小包的外卖袋,除此之外,吉他手还拿了一只篮球。
鼓手:“嗨。还没吃饭就开始举铁了?给别人点机会吧,Leader。”
“……因为和他不算熟。”斯蒂文斯放下哑铃,“你们来得正好。”
吉他手向凯特琳看去一眼,递出篮球:“你们在聊什麽,是那位华国的主唱美人?”
斯蒂文斯接过篮球,指尖挑起,偌大的沉重篮球在他食指有生命力般旋转起来,隐隐有心跳一动一动的节奏感。
“是。Crow-Quill在音乐学院的时候是我的学弟。”
斯蒂文斯笑起来,“你必须承认Crow就是——让人无法想象他怎麽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从我在第一堂课认识他的第一天,他就有摇滚乐的King的样子。”
凯特琳:“这麽高的评价?难道你喜欢他?”
斯蒂文斯挑了挑眉:“看见他之後我终于明白,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不适合拥有常人的彷徨困惑与努力的成长线,只要看他在舞台登顶的样子就够了。”
“所以死亡也不适合成为他的课题。”
斯蒂文斯示意鼓手把外卖放在桌上,鲜香的大寸意式披萨芝士香味浓郁地从纸盒缝隙四散开来。
“他的眼中只有撕碎心脏丶使得灵魂灼烧的火焰。”
“——舞台即战场,他是我站在对立面的宿敌。”
……
作为出生美国的乐手,斯蒂文斯理所当然,五年前考入顶尖音乐学院的预科班。
学院的布告板上写明正是周五至周六的考核,今天周六,是最後一天的考核日期。
家就住在隔壁的一条街,他有充足的底气来得不紧不慢,甚至和老师唠嗑家常般地聊了两句再闲然离开。
天色将晚未晚,黄昏打翻颜料渲染料峭的寒意,他没想到自己卡着点结束考核的时候,还能看见有人匆忙奔来。
白发少年微微低头,昂贵漆黑的制服领上的扣子开了一颗,下摆随风而动。
他迈开长腿,一路绕开其他学生,向考场方向走得极快,像一束一意孤行的影。
他是今天的最後一个学生。
同样是少年期的斯蒂文斯吹了一个口哨,带着笑意拦住他:“可惜,你来得有点晚,现在应该来不及了。”
他迄今十五六岁的人生顺风顺水,第一次,他被一人狠狠撞偏了肩膀,飞扬的白发高高飘过眼前。
“滚。”耳边响起冷冷压低的声音,剑锋的疏离和命令感:“不要做碍事的人。”
他疑惑是否看见一双漠然的红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年步伐不停,一瞬和他拉开两人的身位。
他下意识向白发少年看去,也是这一眼,让他看见他袖口外的手背还有一点还未愈合的针孔,原本微不可见,也许因为全力以赴地奔跑,有红玫瑰般的血液滴渗出来。
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吗?什麽病需要去医院打点滴呢?流这麽多血是因为甩开了吊针吗?是一个人赶来的吗?家长呢,朋友呢?
所有问题在脑中盘旋,一概没有问出。
近在咫尺,白鸟划开羽翼蹁跹而过。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他没有立刻走出校门啓程回家,而是像个阴暗跟踪狂一样在少年不注意的时候尾随上去。
他发现少年一路奔跑进入钢琴教室,自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一会。
钢琴系的考生。
斯蒂文斯离开考场的时候,负责考核的教师们已在整理考生资料,准备锁教室的门。
……所以应该是来不及了吧。
门内传来老人苍老肃然的声音,因学生迟到而多了一丝不近人情的严苛:
“……这就是你的资料?直到考核才递交资料丶迟到与白化病,我很遗憾,你绝对不能登上音乐的舞台。”
比预想更糟的场景。
学院为新生考核特聘了钢琴界的大师,那位大师对音乐造诣极高,对学生的要求也极其苛刻,非黑即白,眼里容不得沙,光是态度不端就足以判定死刑。
斯蒂文斯有些恶劣地想,也不用恼怒他的不知好歹了,不知道那样的美人会不会哭,哭起来又是什麽样子。
门内的少年气喘吁吁,冷汗滴落下来,似乎深深鞠了一躬:
“我还没有考核,请给我一次考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