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在意,翻阅乐谱,身形削瘦单薄,犹如伸手就能搂住。
郁宿一路回来克制紧绷的心化了一点,又因为那通电话而被攫取般高高吊起。
这一刻身体不受控地涌上恶魔般嫉妒的黑气,血管是枪口,子弹几乎要冲开一贯的绵软毫无攻击性的表象,让他上前压着初见鸦逼问他是谁打来的电话。
“……我回来了。”
不想让初见鸦讨厌。
最後出口的是一句平平无常的话。
“你也知道要回来?发短信不回装失联,我以为你迷路了,差点给110打电话报警喊他们来找人——但想想还是下次在你的脖颈栓根狗链方便一点。”
初见鸦瞥他一眼,似笑非笑。
将乐谱放在一边,Ipad调入编曲页面,他拨开白发,向耳里塞进两只小巧入耳式的耳机。
没有任何要听郁宿回答的意思。
郁宿闭一闭眼咽下要出口的话,下意识去帮他拿吹风机吹干头发。
快入秋了,湿着头发会感冒的。
吹风机啓动,暖风拂过,呼呼的声音听得让人昏昏欲睡。
初见鸦仍然戴着耳机,曲谱界面五彩缤纷的小方格或长或短,专注看谱,任由他帮忙吹发,没有拒绝,甚至偏了偏头方便他的动作。
郁宿慢慢静下来。
吹干头发收起吹风机,他的馀光瞥到角落的新买的跑步机,有些意外地向它走去,目光越过跑步机侧面落下去,看见一双遮挡住的家用小型哑铃。
郁宿:“……”
很少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具象化的茫然的神情,郁宿张了张口,好像想劝人又无从下手:“……Crow,我想你应该没必要练这些东西?你的身体可以吗?”
“不可以,所以要多练。”初见鸦不用回头就知道他在问什麽,言简意赅地说,“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跑步45分钟并举铁20分钟,目前的计划是锻炼身体一个月,直到五选开赛。”
郁宿不可自控想象一下他因为运动而大汗淋漓格外鲜明的美貌,又很快不舍地收回思绪。
“为什麽?”
“没有为什麽。”
初见鸦摘下半边耳机,不愿提起一般,声音嫌弃,“我认识一个主唱,是很看重体力的类型,会习惯性地在训练室里放哑铃和其他健身器材,一边唱一边举铁。”
郁宿警觉雷达点满:“是刚刚那个人?”
“对。”初见鸦说,“他自身不弹乐器只唱歌,舞台风格边唱边跳,像拿着麦克风耍杂技。”
郁宿:“……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离校的时候我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郁宿好像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初见鸦戏谑地看郁宿情绪过山车一般的起伏,显然读懂他在想什麽,但挑一挑眉,全数放任。
他只是向郁宿勾勾手,盘腿坐在沙发里,将摘下的半边耳机递给他:
“新写的初版Demo,要来听听吗?”
郁宿静静垂眸,看着分来的半只耳机,感到近乎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初见鸦永远这样,心无旁骛,美丽傲慢,行走在不惮于情绪的道路,直到鲜花与掌声丶权杖与冠冕心甘情愿地向他献上。
只有他身边的人会感到感伤阴晦黑暗压抑,沉陷于情绪起伏的暴雨里。
似乎应证他的所想,初见鸦的下一句话随心所欲。
“今天我去看了自己未来的墓,所以突然对葬礼歌单起一点兴趣,有了想写在葬礼上播放的歌的灵感。”
郁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