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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二胖？二胖！”苏洛的声音在空荡的安全屋里回荡，木质地板衬得回声格外清晰。客厅藤椅上搭着的黑色外套还带着馀温，可本该守在门外的身影却不见踪迹。直到目光扫过茶几，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静静躺着，上面是二胖标志性的遒劲字迹：“少爷，黄雀已除，老地方等您。”

苏洛指尖捏紧便签，纸缘硌得指腹发疼。黄雀——苏家暗线对黄倩的代号，二胖用这两个字传递的不仅是任务完成的信号，更是让他安心的承诺。可心头那点莫名的空落，却像被抽走了一块，连带着昨夜宇文杰发烫的体温都变得模糊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壮汉并肩而立，肩宽几乎占满门框，领口别着的青铜令牌微闪——那是苏家暗卫的标记。“少爷，苏老令我等接替护卫工作。”为首的人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室内，最後落在苏洛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服从。

苏洛颔首，将便签折成方块塞进西装内袋。转身回房时，脚步顿了顿——宇文杰正坐在床边，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像蓄势待发的猎手，紧紧锁着自己。

“醒了？”苏洛先开了口，语气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重生两世，他早已学会用冷静包裹所有波澜，尤其是在宇文杰面前。

宇文杰没应声，只是掀开被子下床，动作间牵扯到後背的伤口，眉头微蹙却没哼一声。“下午是领袖大会。”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字字清晰，“我们该回去了。”

苏洛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昨夜这人攥着自己手腕时的滚烫温度，喉结动了动：“你的伤……”

“不碍事。”宇文杰打断他，径直走向门口，手搭在门把上时停住，却没回头，“在这里待得太久，容易胡思乱想。”

苏洛心头一刺。他确实想说些什麽——关于二胖的离开，关于苏旗的布局，关于这场大会背後可能藏着的丶足以颠覆一切的风暴。可宇文杰的逃避像一道无形的墙，让所有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暗卫早已备好了车，黑色宾利停在巷口，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宇文杰坐进後座时，苏洛注意到他手背上的青筋还在跳，那是极力压抑情绪的模样。一路无话，车载音响放着舒缓的古典乐，却压不住彼此呼吸间的紧绷。苏洛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青铜令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二胖交给他的另一样东西——一枚微型U盘，里面是黄家与新星家族私下交易的证据。

车抵会场入口，鎏金大门前早已停满豪车。刚踏入宴会厅，一道黄影就晃了过来，黄磊那张带着痞气的脸在水晶灯下格外刺眼：“苏少爷倒是命大，这都能平安回来。”

周围几道目光瞬间投来，带着探究与看戏的意味。苏洛想起昨夜地下室的阴冷，想起黄倩被押走时怨毒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托福，黄少的‘关照’，我记下了。”

黄磊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平静。苏洛却已侧身掠过，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管好你妹妹，下次再敢动宇文杰，黄家这点家底，不够赔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黄磊猛地回头，正对上宇文杰投来的眼神——那里面没有笑意，只有冰封般的警告。他下意识後退半步，看着两人并肩走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後背发凉。

“你刚才跟他说什麽了？”宇文杰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说他领带歪了。”苏洛面不改色，眼底却闪过一丝狡黠。

宇文杰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过来，苏洛忽然觉得，刚才那点不快好像也没那麽重要了。

“苏洛！”晓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年脸上带着明显的雀跃，眼眶却还是红的，“你可算回来了，文哥说你没事，我还不信……”

文凌峰站在他身後，目光落在苏洛身上，带着审视与了然：“看来安全屋的日子，没白待。”

苏洛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身上那股愈发沉稳的气场，笑了笑没接话。宇文杰却揽住他的肩，半开玩笑道：“怎麽，文少这是想挖人？”

文凌峰挑眉：“不敢，宇文少护得这麽紧。”

正说着，一个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气。“苏老有请。”他看向苏洛，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我是欧阳城，苏老的外孙。”

苏洛心头微动。欧阳城，这个名字在苏家暗线的资料里出现过，是苏旗最得力的助手，掌管着苏家在北方的金融版图，却极少出现在公衆视野。他会亲自来接，足以说明苏旗要谈的事有多重要。

“我跟你去。”苏洛对宇文杰道，语气笃定。

宇文杰指尖攥了攥，最终还是松开：“我在这儿等你。”他知道，有些路，苏洛必须自己走。

欧阳城带着苏洛穿过宴会厅侧门，走进一间隐蔽的休息室。苏旗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身上那件定制西装衬得他精神矍铄，哪里还有半分在四合院里养花弄草的闲适。

“来了。”苏旗擡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阿城，把东西给他。”

欧阳城递过一个烫金文件袋，苏洛打开一看，瞳孔微缩——里面是领袖大会的竞选演讲稿，足足十几页，字里行间都是苏家要正式回归的宣言。

“下午，你要上台。”苏旗的声音平静无波，“这不仅是竞选，是告诉所有人，苏家回来了。”

苏洛捏着纸页的手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没想到会这麽快。

“爷爷，我……”

“你可以。”苏旗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阿城会帮你，暗线也都调好了，出不了岔子。”

欧阳城适时开口：“演讲稿里的重点，我会帮你圈出来，记住，你只需要站在那里，说你想说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二胖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去处理新星家族的尾巴了，很快回来。”

苏洛猛地擡头。原来他什麽都知道。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苏洛看着手里的演讲稿，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跳河前的绝望，想起宇文杰两世不变的守护，想起苏旗为他布下的这盘大棋。指尖的青铜令牌仿佛灼热起来，烫得他心口发颤。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此刻他心中的图景——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涌动的博弈，而他，终于要站到棋盘中央了。